范锷低声回答:“你还不知道吧,我军在青唐取得大胜,知岷州种谊复洮州,敌酋果庄被俘,正在押往京城,也许他们自顾不暇。”
据说,宋朝对外战争的胜率超过70,这一比率远远超过汉唐,至于其他,……,别提了!
赵兴摇头:“不是这样的,吐蕃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南吐蕃在喜马拉雅山以南,南北双方消息隔绝,每年只能有几个月的通讯时间,但那条道路山势极高,平常人走过去呼吸都困难。北吐蕃可能不在意濒海土地的流逝,但我就奇怪,怎么南吐蕃毫无动静呢?”
范锷发现赵兴岔话的能力超强,他本想问问赵兴对密州市舶司前景的推测,但赵兴一眨眼把话题引到了国外的局势上,他决定纠正这个错误,便紧盯着又问了一句:“离人,你说明年密州前景如何……我问的不是石头问题,我问的是板桥镇的情况。
因为我与李大人、王大人、索大人联合推荐你为胶西县县令或县丞,一般来说,朝廷不会驳回地方官员的推荐,所以……现在,你即将上任了,定要给我一个准话。”
赵兴望着范锷,不慌不忙回答:“密州市舶司要想发展,不在于南洋,而在于高丽与倭国。而高丽与倭国敢来密州,却需要强大的水军来保证。登州水军必须要加强,让它有能力封锁渤海,使辽人的船不能出港。而我密州团练……或许可以采取护航的策略,比如:将所有的藩船编队,在某个固定的日期由水军护送商船队离港——这建议大人觉得怎么样?”
范锷考虑了一下:“如果将藩船编队离港,这样既便于管理,也便于征税,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密州团练的船只远远不够,那前后该用多少船?朝廷养这么一支船队……”
范锷沉吟不语,赵兴马上补充:“朝廷养这么一支船队,甚至无需付款。只要允许民间自驾船只,当作‘效用’,由我密州团练统一调配。”
让民间自发性的武装护送藩船——天下还有这样的傻子吗?范锷刚想反驳,但看到赵兴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马上明白了。
民间自愿护航,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譬如他们可以夹带一点私货。不过,这属于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事。至于如何管理这群“效用”,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夹带私货过于猖獗而影响正常贸易,那——水军管理上属于密州团练的事情,税收管理上属于密州市舶司的事情,范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想到这,范锷笑了,他一指在座的几名女真人,向赵兴介绍:“这群人是金州商人,他们的战马很不错,朝廷还指望他们多多贩来马,可最近他们带来的马匹越来越少,如果离人有办法能让他们多往密州贩马,哪怕市舶司的税收依旧是八十六万贯,这市舶司开得也值了。”
赵兴瞥了一眼那几个女真人,平静的回答:“战马越来越少——我想,他们在备战。”
范锷显然误会了赵兴的话,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哦的一声说:“辽东那苦寒之地,也会有人争来争去吗?不行,我得向朝廷密告一下,若真是女真人受到骚扰,朝廷方面怎么也得出力帮他们一把。”
赵兴叹着气,摇了摇头,将身子缩回了座椅中。
他本想提醒朝廷,现在女真族在大宋的支持下兵强马壮了,他们不是受到别人的骚扰,而是想来骚扰大宋……但这话他说不出口。兵部间谍机构都打听不出来的消息,他凭什么能以先知者的口气说的那么肯定?而且谁又会相信呢
女真人确实在与辽国战斗,或许赵兴担忧的过早了,现在的女真人还没有兴起来抢劫大宋的念头,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称霸辽东了。
范锷几次怂恿,见到赵兴实在不愿与那群女真人发生接触,他转而谈起另一件问题:“人都说离人多智,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我大宋苦于钱荒许久了,今我为金部员外郎,朝廷铸钱这块想有所为,但我听说藩钱的流入是你老师一力赞成的,对此事离人何以教我?”
赵兴眨巴着眼睛说:“范金部,我听说百姓私自将铜钱溶了,铸造铜器,一反手就是五倍以上的利润,有这回事吧?”
范锷点头。但他还没表示意见,赵兴马上按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将铜钱中的铅锡重新分离出来,再铸成铜器,这样花费不少力气,但却能得五倍利润,按照这个测算,一枚铜钱的价值至少低估了十倍。如果我们将铜钱的价值升值十倍怎样?如此一来,铸造铜器无利可图,谁还私铸铜器?”
范锷听得目瞪口呆,他被赵兴的大胆吓着了。但赵兴还有话说:“我去游历南洋西洋,那里的国家都不存在钱荒问题,怎么我华夏屡屡出现钱荒问题。对此事我琢磨了很久,某一日豁然开朗。原来,我大宋的货币体系不健全。
所谓货币体系,是说铸成的钱币应该有‘多级兑换率’……这个词,范金部能够理解吗?让我说的更清楚一点,我大宋的铸钱唯有铜币,金银虽可以用于买卖,但由于它们都存在成色、重量、体积问题,使兑换很麻烦,甚至需要专业人员运用专业知识才行。
我大宋将很多精力花费到把杂色银子提纯上来,但提纯后的官银分发到民间,民间又会用各种手段往里头搀兑铅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