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辅国公垂眸,徐徐道来:“我从前一个泥腿子出身,凭着一股子韧劲儿,留在皇上身边做侍卫,若不是那次皇上遇刺,我替皇上挡了一剑,我如今最多也就是个带刀侍卫。
但因为我救了皇上一命,一觉醒来,就成为了国公爷,爵位在身,且皇上还给我赐婚,迎娶了当时大学士的庶女,即便是庶女,岳家也觉得我高攀了。
且她是书香门第出身,整日里对着个花儿草儿也能念出几句诗词来,伤春悲秋,我念得书不多,不过就是识字罢了,与她说不上几句话,且俗不可耐,觉得吃饱穿暖,不必守夜当差的日子挺好的。
我是个粗人,自然与她合不来,但她大家族出身,便是嫌弃我,也不会表现出来,我心思没那么多,便真的以为,我们是夫妻情深的。
直到她娘家出事,她祖父与父亲被查出来参与了谋逆,我去皇上面前问过,那是实打实的证据,我说不得什么,之后她的娘家满门抄斩,只留了她一个,她抱着尚在襁褓里的蝶儿,质问我,责备我。
说我是故意为之,说我是为了让她成为孤女,让她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在她心里,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没文化的棒槌,她那日若是不说破,我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
她一向心思重,因为娘家的事儿恨极了我,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可即便她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好好教导智儿与蝶儿,我曾听他责打智儿的时候说过,说他承袭了我的血脉,玷污了她的血统。”
罗氏从来没想到,辅国公与先头的辅国公夫人,竟是如此的,人人皆以为,辅国公十余年没有续娶,是因为只钟情于先夫人一人……
辅国公自嘲道:“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原就不是那百年世家,没那么深厚的底蕴,从前还能拼个武艺,可那一剑,伤了身,精力不济,教人便罢了,真上了战场,怕杀不得十几个人,就没了力气,真真文不成,武不就,靠的只有皇上的倚重了。”
罗氏宽慰道:“国公爷过于自谦了,皇上是个明君,若不是国公爷人品贵重,皇上不会如此倚重国公爷,先夫人……许是一时没想开,如今想要嫁给国公爷的女子,不在少数。”
辅国公看向罗氏,罗氏有种经历了风雨历练后,成熟冷艳的美,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多年不曾悸动过的心,怎么也控制不住,宁肯死缠烂打,也要在其身边。
“敏敏是聪明人,当知晓,那些人,想要嫁的人,不是我,只是想做辅国公夫人罢了。”辅国公意味深长的说道。
罗氏没说话,辅国公继续说道:“我知晓,你如今的想法,不过想着天下乌鸦一般黑,从前董伟德待你也是好的,可大婚不过一年,便变了模样,所以你觉得不嫁也罢,总归你还有晼然。”
罗氏没想到辅国公看得这样通透:“你……”
“无他,只是因为我从前也这般想的,反正我已经有儿有女,没有夫人也没什么。”辅国公灿然一笑,峰回路转道:“可是瞧见你,我便不那般想了。”
罗氏一怔,辅国公继续说道:“你是靖宁侯府出身,也是世家大族,但你同旁人不同,至情至性。”
辅国公顿了顿,长叹一口气道:“今日既是说了这样多从前从来不会说的话,索性,便一气儿都说完了吧。”
辅国公拍了一下腿,手握成拳:“智儿和蝶儿,我没有好好教导过,从前她说,两人是因为遗传了我的血脉,所以没出息,不出挑,我索性离得她们远远地,求了皇上,赏了人来教养。
只我忘了,宫里头的人,最擅长的便是两面三刀,两个孩子旁的没学会,这个倒是学了十成十,人前,都是人模狗样的,背后里如何,我也是出事的那年才晓得。
我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被两个孩子哄着,当真以为他们两个是出色的,不瞒你说,智儿从十二起,就有……欺负yòu_nǚ的事情……但出了事儿,那些人拿了银钱,便当没有这回事,便是再怎么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也不过如此。
那日,我头一次见你用簪子扎智儿,当时虽也心疼,却觉得,你这样的才是为人母的,也因此生了心思,若是你来教导两个孩子,定然会不同。
但那个时候,我母亲也气得够呛,皇上转身就把两个孩子打发了,我跟着送两个孩子离开,也与她们深谈了一回,落得那般下场,若是还在怪责旁人,那她们怕也没命回来,倒不如直接自我了断,还能死在京城里头,我能给他们收个尸。”
罗氏震惊不已,慕容智与慕容蝶的事情,两府从来避而不谈,没想到经过辅国公之口说出来,竟是这样的,罗氏轻叹道:“国公爷慈父之心,若没有国公爷那一番点拨,怕贵府世子与大姑娘,也不会有如今的造化。”
辅国公笑着道:“当时出事,是在夏日的伏天,我虽对你存了心思,却也不敢上门来,怕因此牵累了你,坏了你的名声,而且……那时候也听说,你病得厉害,是被气出来的,因而那会儿也不敢张口,怕你多思多想……”
“后来,皇上与我说,两个孩子都各自站住了脚,虽磕磕绊绊的,但总归是跟从前不同了,我这才敢提起这话来,且在这之前,都与我母亲说明白了,我母亲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倒感激那番波折,不然两个孩子的将来,怕是……
我们这样的人家,跟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