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昂本身学识不错,王臻华又是他的世交晚辈,到时候谈兴上来,指不定要考一些问题。她要是表现得太差,就算是有王昱的老交情,只怕也拯救不了江昂对她不学无术的印象。
所以,在见江昂以前,王臻华要做的准备还真不少。
“……大夫说了,头上的伤最需要精心护养,你江伯父也知道你的伤情,不会因你晚去几天就怪你礼数不周。”尽管王臻华听得心不在焉,但李氏依旧在絮絮说着,“正好白羽书院的入学考试在来年二月,借题一事不用急,年前你就好生在家养着……”
“娘的安排很妥当……”王臻华笑着应下,突然门外有人来报。
“官人,陈家来人递了拜帖。”来人是外院的向总管,是个五旬的老人,国字脸,眉须皆花白,天生一双总睡不醒的眯缝眼,脸上常年带着笑,肚子微腆,面容慈祥。
“来的是谁?”王臻华接过拜帖,帖子极尽奢华,金粉勾边,银丝画线,还洒着喷香的香料。
“陈官人亲自来的。”向总管道。
“不见。”王臻华将拜帖随手一丢,干脆利落道,“若他是来还钱的,向叔你只管清点好收下,若不是,就把他好生请到前厅坐着。我病得卧床不起,不能相陪,还请他见谅。”
“陈官人毕竟是长辈,若执意要来看您……”向总管考虑很周全。
“就说我病重,屋里乱得人仰马翻,无法招待贵客……诸如此类,随向叔的心意解释。”王臻华笑眯眯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明白我跟陈家断交的决心,向叔明白了吗?”
“明白,官人。”向总管摸了摸胡子,露出一个同样狡黠的笑容。
向总管退下去后,李氏纠结地揉着帕子,总觉得有点担心,“虽然我也觉得这门亲事退了也好,但是这样打陈家的脸,是不是不太妥当?”
王臻华舀了一勺汤羹里的云耳,已经不冒一丝热气了。她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尝起来味道还不错,“娘只管看着,我越这样行事,陈家才越会放心。”
李氏看起来更疑惑了,王臻华却并没有解释。
虽然昨天王臻华一直表现得像个年轻气盛、心思浅到一眼能望到底的少年人,但单从结果来看,最大的赢家是王臻华,而不是自以为从头到尾把她耍的团团转的陈母。
陈母固然自信于自己的判断,但不在场的陈父却更容易旁观者清,从而怀疑到事情的真相。
这一次陈父亲自上门拜访,就是证明。
当日是陈父推倒王臻华,致其重伤。虽然他不承认,但作为主要嫌疑人,在事情查明前,陈父都应该主动避嫌,昨天陈父就是这么做的。但是今天他来了,多半是被王臻华一通乱拳搅乱了布局,按不住阵脚才来上门试探。
现在王臻华掌握着主动权,根本不需要亲自上阵跟陈父逞心机斗心眼。
王臻华如此草率而强硬地决定斩断两家多年交情,在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陈父心里,必然不会是多明智的决策。若易地而处,陈父一定有十几种委婉而不失体面的法子悄无声息处理掉对手。
这样一次次加深陈父心里她鲁莽固执的形象,陈父才会从心底里小瞧她,轻视她,不会花太多心思来对付她,毕竟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真是不要太好诱哄上当。
示敌以弱,王臻华才能赢得养精蓄锐的时间。
昨日王臻华是借了江昂的权势,借力打力。这种方法偶尔为之还好,次数多了,总有西洋镜被拆穿的一天。她总要自己成长起来,才会真正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到那个时候,才会是真正把陈家踩在脚底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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