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还能重得圣心。再搬弄些口舌,说小苏有意构陷于他,那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洛遥晃了晃脑袋,觉得心下甚是疲惫,苦笑道:“明明都是血脉至亲,竟要算计至此。”
“帝王之家,何来情谊。”
靳琉大力挥下鞭子,马鸣长啸,混着烈烈晚风,竟是无尽悲凉。
☆、狼烟
日上三竿,长安城城门口的算命摊上,薛神算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木桌上打量过往的行人。
虽说这长安城繁华得紧,可除却佳节吉日,每日进出城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人,在这里摊子摆久了,自然也就眼熟个七七八八了。
做生意的哪个不喜欢回头客,可他却不是这般。人头混熟了,谁还愿意听他胡扯。算命这一行当,吃的就是新鲜饭,哄那些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混得好了就去诓诓富家子弟,反正他们也不缺钱。
所以自古以来,算命先生都是些常年游走在各处的油嘴滑舌之徒,像他这种在长安城城门口一蹲就是好几年,雷打不动的钉子户,还真是少见。
其实薛神算自己也巴不得马上收拾东西跑路,随便换个地方都好过在此处混吃等死。可奈何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也只得乖乖原地待命,哪都去不得。
斜了眼身侧的白布旗子,上头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大家所写:神机妙算,十卦九灵。心中愤愤,胃里一顿翻江倒海,就连牙根都在隐隐作痛。
咚的一声,满鼓鼓的赭石钱袋砸到了他的眼前,薛神算顿时一个激灵,呆愣地盯着钱袋子看了许久,就是不敢伸手。
“哟,平时不给钱,你不乐意,今儿给你钱了,怎么反倒不要了?”
抬起头一看,却见来人一身白衣,头戴一顶宽檐斗笠,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可张扬的发丝到底还是将他的本性暴露无遗。
“靳爷说的哪里话,小的哪里敢不乐意,能为您做事,那是小的上辈子修来的福呀!”
薛神算赶忙站起身,又是哈腰又是赔笑,扯起衣袖将面前的圆木凳擦了又擦,殷勤地拉他坐下。转身又偷偷拭去了额上密出的汗珠,从旁处的茶水摊上讨来一壶茶供他享用。
“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白衣人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悠闲姿态,眼角的余光却在不住打量着四周。
薛神算皱起眉,冲着老天翻白眼,右手拇指还一个劲地在食指中指的指节上来回点算,乍一看还挺像模像样的:
“从前日起,每日都会有那么些玄甲兵被调来驻守城门,估摸着现在这守城的人当中,有一大半都已经是他们的手下。”
“城里的其他地方呢?”
“边边角角,差不离都混入了那么些个玄甲军。”
举起茶碗摇晃两三,阳光晃入其中,使得陈茶变得更加浑浊不清。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桌,听得薛神算心里直发毛。
良久,白衣人才将空碗置下,许是声音太大吓得薛神算身子一颤,险些跌下凳子:“做的不错。”
听到是句难得的夸奖,薛神算长吁口气,尾巴有些翘起,重新绽开笑容想再替自己美言两句,可白衣人却已起身欲走,只留下一句话:
“今日日落前务必离开京城,这些银子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找个地方安神过日子,别再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事了。”
薛神算在风中错愕了半饷,还是摸不着头脑。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觉察出他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二话不说,抄起算卦摊上的一应家当,匆忙向着城外头赶去。
回头张望两眼这熟悉的长安城,行人如织,喧闹繁华,可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他,今夜此处,许有一场浩劫。
长安城外的一个小村庄,田埂交错,炊烟袅袅,一派安宁祥和之气。
某个农家小院里,洛遥双手托腮,憋着嘴坐在井口边上,包子脸上满是怨愤。
昨日刚将沈清欢从铜雀台里接了出来,安顿在此处。据靳琉说,这家夫妇早些年受过小苏的恩,所以他们大可安居于此,待到城里风波停歇了再做打算。
原以为“安居此处”的应当只有沈清欢,而自己则是要随靳琉一道回去找小苏,商量接下来的应敌对策。可没承想,今日一早,某人就只留下一封书信便自己个儿走了。
信中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生在这里照顾清欢,除非他或者小苏亲自来接人,否则不得离开此地半步,还特地注明这就是当初自己欠他的那个条件。
脑海里重又浮现出某人阴阳怪气的坏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胸口堆积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瞧着井边上的杂草都很是不顺眼,抬起手就是一顿乱揪。
“洛姑娘。”
吱呀一声,屋子的木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素衣女子。面上虽搀着纱布,不施粉黛,却依旧掩不住她倾国姿容。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洛遥拍去手上的杂草残渣,在衣服上蹭了蹭,忙伸手去搀扶她,“外头风大,对你的伤不好。”
“靳公子,可是走了?”
沈清欢抵在木门上不愿进去,探头寻找着什么。
“是呀,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想起某人趾高气昂的嘴脸,洛遥就忍不住啐上一句,就连磨牙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那,九殿下呢?”
搀扶着她的手穆然一僵,适才还骂骂咧咧,张牙舞爪的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