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首关于巧姐的辞令。
谁来写这本书都可以,就不能是自己……可偏偏如今地天下,所有人都相信,这本书是自己写的。
书中的怨恨之意,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对当年老叶家之事的不服不忿……皇后安排人进宫给老太后讲书,以太后娘娘那个敏感且多疑的脑袋,难道不会认为自己有异心?
皇族中事,讲的就是个心字,心可疑,人便可疑。心可诛,人便可诛。
范闲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发现这确实是自己即将面对的一个问题。如果太后真的认为自己心有不甘,想为当年之事平反,那如今老妇人暂时地沉默,或许便会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庆国以孝治天下,太后说些什么。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总要表示表示。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范闲下江南日久,实力也到了某一个层级上。这些小风浪并不会让他如何警惧。他轻轻拍着妻子的手,温和说道:“别担心,就算那个老太婆疑我……又如何?我又没做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就要求陛下削了我地官。”
婉儿苦笑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拿手指头轻轻戳戳他的眉心,啐道:“那是我外祖母,也是你的祖母……怎么就老太婆老太婆地喊着。”
范闲嘻嘻一笑说道:“说来也是,当年在庆庙见着你的时候。怎么也猜不到,你居然会是我的表妹。”
“哼……也不知道是谁瞒了我那么久。”林婉儿嘟着唇儿咕哝道。
还未等范闲安慰,婉儿又继续正色说道:“就算这事暂时没有什么坏处,可是明家的事呢?你在江南弈的这场官司,风波早已传入京都。如今地宋世仁可算是真真出了大名,居然说嫡长子没有天然的继承权……这就触着了很多人的底线。虽说官司是宋世仁在帮夏栖飞打,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他们地后台,由不得会在心中多问一句……咱们的小范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范闲眉头一挑说道:“我能想什么?”
林婉儿望着他说道:“至于从表面上看来,你是想帮夏栖飞拿回明家的产业……太后难道不会疑你?更何况还有先前石头记那椿坏处……两厢一合,谁都会以为,你心里想拿回内库。”
“可内库是谁的?”
“咱们宫里的嫡长子是谁?”
林婉儿叹了口气:“你下江南做的这些事情,是真正将自己摆在了太子哥哥的对立面,甚至是站到了太后的对立面。”
范闲沉默少许后,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没错……但实际上,我是刻意营造出这种氛围,从而让宫里地人觉得我有异心。”
林婉儿惊讶地微张着唇,觉得如此冒进似乎并不是他的性格。
“你来的晚了几天,所以不知道陛下派太监来宣过旨。”范闲微笑道:“再过几日京里就会知道我的态度,我是站在老三这边的。”
林婉儿有些疑惑与紧张,轻声说道:“你准备让老三去打擂台……可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简单。”范闲微低着头,轻笑说道:“他的能力不差,而且我对自己的识人能力极有信心,对自己当老师的水平也有信心,我教出来的家伙,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明,为什么要营造出如今这种氛围。”林婉儿皱着眉头,如果任由这种局面发展下去,两边便会渐渐失去任何和解的机会,也会逼着……她霍然抬首,吃惊地看着范闲,微惊说道:“你……准备逼他们动手?”
……
……
卧房里安静许久,范闲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很多人都忽视了皇后与太子,但我与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有一方能够生存下来……如今趁着皇帝陛下还在乎看重我,我就要逼着隐藏的祸患提前暴发出来。”
林婉儿的表情渐渐无措了起来。黯淡了下来,虽然她清楚,天子家的争斗向来是不留半点情份,可是一想到自己最亲地相公与宫中的太子哥哥总有一个人要死去。依然止不住感到了一丝寒冷。
范闲的眼眸比妻子的心思更加寒冷,缓慢而冷漠说道:“我不想杀人。可是他们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杀过人,如今也不可能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就来完成这件事吧。”
林婉儿沉默许久,开口说道:“那……她怎么办?”
这话中地她,自然是横亘在范闲夫妻之间最大的问题,那位一直不肯安份下来的长公主。
范闲眼帘微垂,轻轻将婉儿搂入怀中,温和说道:“陛下的想法太深。我不去理会,你母亲的想法也太大,轮不到我去理会……这是她与陛下之间的战争。我只需要打打边鼓……别的不敢保证,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亲自对她如何。”
这个保证可信吗?
“皇帝舅舅一向很疼我的……”林婉儿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伏在范闲的怀中,柔弱无力说着。眼中却渐现水濛之色,如果长公主真地有胆量做那件事情,那么事后。就算凭借着范闲的力量与身份,林婉儿不会受到任何牵连,可是……她在皇族之中的身份也会变得尴尬与凶险起来。
范闲沉默着,知道婉儿地感叹是实话,成婚之后,在宫中行走,他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确实很疼爱婉儿,婉儿在宫中的地位确实也比一般的郡主要高许多……想到此节。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