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里,兕子与博雅来此,时常见到晴明独自小酌,以及身边有服侍的漂亮姐姐们——那都是晴明的式神。
今日倒是不一样。
兕子见到晴明竟伏在案几上,似乎在画着什么。
窄廊的柱子上挂着几张画,但都是些不知其所云的画。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来了,晴明停下了笔。
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兕子后,他面色惊讶了下,扇子微微敲在手心,随后忽然一顿。
“难怪觉得有些不一样,原来是兕子长高了呀!”
这话说的,比之前花蔓和麻仓叶王的还要令她高兴。
兕子得意地笑了笑,便坐到了案几的对面。
“你在画什么?”
“妖怪。”
晴明道。
兕子一笑,“那可巧了,我这里也有许多妖怪。”
她将册子一摊。
麻仓叶王一笑,“果然比起大内里那位的事,还是妖怪更令在下感兴趣。”
“巧了。晴明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晴明与麻仓叶王是同一种人。
至少在对待那位天皇的态度上来看是这样的。
对于麻仓叶王的事,兕子知道的并不多。智空也没讲过,大概算是“讲过”的也就是“他很危险”。
兕子倒是不觉得,虽然也曾感觉的麻仓叶王内心的冷漠,但说到底不也是正常的吗……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你们还是得去做他吩咐的事。”
兕子轻哼道。
随即又说道:“也幸亏博雅不在。否则又该跟你们急了!”
晴明淡笑不语。
目光暼到了兕子怀里的兔子,眼角微微一挑。
“唔,说说吧,大内的那位发生了什么事?”
卖药郎问出了今日探讨的主要问题。
话题果然是被转了回来。
说起来还是关于子嗣的问题。
今上子嗣艰难,在位至今,膝下竟无一人。因此,文车妃所怀的子嗣自然成了今上的心头肉。
眼看着文车妃即将分娩,但这段时间来,文车妃却是脸色越发地苍白了,据服侍文车妃的女房所说,夜间里,文车妃时常被梦魇所困扰,时常忽然间就流泪着惊醒了……
“所以?”
“所以他就急不可耐地来找你了。”
麻仓叶王微笑着。
晴明同样微笑道:“若是找我的,自然有博雅传告,他这人一向是耐不住的。”
麻仓叶王脸色变也不变。
“你可是今上最看中的人呢。”
“麻仓大人这句话就有失偏薄了。明明是大人你最受今上器重啊。”
这两个人为了一个“到底是谁最受村上天皇器重”而唇枪舌剑的,也真是难以想象。
而且都很不愿意自己被器重呢……
“果然天皇的器重是如此沉重吗……”
兕子仿若很有感慨地说道。
三人的表情很是精彩。
这件事果然还是交给了晴明。
麻仓叶王顺利地甩了包袱,潇洒地离开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接?”
“他也不容易。”
晴明平静地说道。
兕子不明所以。
蜜虫端来了点心和酒。
兕子笑道:“你可真是坏心眼,麻仓大人在的时候怎没有点心呢!”
晴明虚心说道:“麻仓大人想必是不在意这些虚礼的。”
“果然是坏心眼……”
“再过个一段时间,又有鸭川的香鱼可吃啦……”
……
…………
卖药郎坐了一段时间后就先走了,顺便带走了滚风草和兔丸。他说,他要去报个平安。以及查查如何使滚风草哭出来……
廊下就剩兕子与晴明了。
“……我们见到鬼灯啦,原来他认识我啊。要不是他说起,我都快忘记崔珏催大人了……不过说起来,我和崔大人也没有说过话呀……”
“……母亲一切安好。但是并没有看到所谓的舅舅。”
提到那个“舅舅”,晴明的神色一阵纠结。
他问过母亲葛叶,所谓的舅舅不过是同为狐族的狐妖而已。至少有亲属关系,称为舅舅也是正常的。
两人一人一句地说着这段时间所遭遇的一切。
晴明边说,边画着妖怪。
兕子背靠着案几,继续说道:“……在经过大江山时候。巧合地遇到了一个朋友,他的朋友捉鱼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就是性格有点奇怪。”
“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变成女人的奇怪妖怪给缠上了,还说着些胡话。真是奇怪,在下也不认识那什么挚友啊。”
“也许是你忘记了?”
“或许吧。”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晴明其实漏说了许多。
比如变成那个变成女性的是个男性妖怪。又比如,当时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妖怪,且妖气是如此得丰沛。而且莫名其妙地就被下了战书……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中。
他的印象中,从未有这二妖的痕迹。结果一出现痕迹,便是如此得深刻……
“说起来我还见到一目连了呢,真是个长得又好看又温柔的人啊……”
“风神一目连?”
“你知道?”
晴明笑道:“作为阴阳师,自然是知道的。”
“啊,对了。不如编撰一本记录妖怪种类的书可好?人类对于妖怪果然还是知之甚少呀……”
“不错的主意,不过那会很艰难。”
世间有多少种妖怪都未清楚,编撰起来麻烦可是不少的。
“那又如何,反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