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往地上摔,顾辞抱着他一起摔坐到了地下,泣不成声。
“我逃出了府邸,可我却不敢报官,官官相护,没有人会帮我,我连双亲都来不及埋,甚至不敢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曾经听戏文里说,有天大的冤屈可以上京告御状,再大的官都要听皇帝老子的,我一路往北走,露宿街头,吃得是路边糠粮,喝的是晨间露水,杭州走到京城,整整三个多月,终到京城。”
“我以为,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为家报仇雪恨,岂不料,我才踏入京城,便落入人贩子之手,他们把我卖到青楼,我受尽苦楚,却不想,兜兜转转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恨呐,我好恨呐,没有王法,王法何在。”
顾辞声俱泪下,却只反复呢喃着两个字,“阿澈,阿澈.....”
“他们骂我,我不从,他们打我,我也不从,可我能怎么样,我一无权二无钱,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
顾澈突然拉开顾辞,满脸泪水的望着她,声色痛苦,“你可知道我为何肯妥协,我想,我想只要我委身于一个有势之人,或许,或许能够,能够,可是我怎么能啊,从小教导的理念还在心中,我怎能从啊?”
他呜咽的哭着,又紧紧抱住顾辞,不敢看她的眼睛,“直到公子你,你出现,我原先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可是后来我问你,你会不会是好人,你回答我会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公子是我可以依靠的人,我谁都不会从,唯独公子,我想跟着公子一辈子,做什么都好,我太怕了,一个人太可怕了。”
顾辞抱着他瘦弱的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当时对于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而言,却是生命中最后的希望,她何其有幸,能被他信任啊。
往事说罢,只剩二人紧紧相拥,顾辞一遍一遍安抚着顾澈哭得不断起伏的背,也缓缓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从未想过,当年那个骄傲得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少年,经历的事情是如此的惨痛,他若不筑起那层在外的骄傲,他怎么能够盯着巨大的痛苦活下去,怎么能够熬到今日?
“阿澈......”顾辞感受到顾澈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轻声唤。
顾澈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顾辞轻声细语,“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真正的,你的姓名。”
默了许久,顾澈闷声道,“我姓穆,禾字穆,单字珩,王行珩。”
“穆珩,”顾辞默念着,继而道,“好名字。”
两个在地上坐了许久,一时间都有些麻了,这会子都沉寂下来,便都有些坐不住,顾辞动了动手脚,顾澈拉着她,分开两个人,对望的时候,倒是顾澈微微避开的顾辞的眼。
顾辞抿了抿唇,“既我知晓了你的姓名,往后便把姓名改过来罢。”
顾澈闻言,摇头,轻声却坚定的道,“公子忘了,一旦冠了顾姓,那便是终身的事,我心中有穆珩二字,况且,我曾发誓若未能为父母报仇,我亦不配用穆珩这姓名。”
“你,”顾辞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强求,只是,顾澈,我问你,你可记得害你全家之人?”
“公子?”
“你既唤了我近十年公子,我自是要为你出头的,你不必推脱,当日你肯跟在我身边,想必也是想有朝一日能为你穆家讨回个公道,我如今为邢部少郎,官说大不大,但我知晓正义,如今你肯将往事告知,我如何能置之不理。”顾辞直视他,“这些年,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曾表明过不入仕么?你不想迫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顾澈脸色微便,继而缓缓的点头。
“阿澈,你真是......”顾辞又感动又气,“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公子,”顾澈定定的望着她,末了道,“杭州与鹿都相隔甚远,但这些年我暗中调查,得知那害我穆家之人如今当了四品官员,在杭州的一个县城中胡作非为,只是,只是我苦于没有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当年我年幼,实在慌张,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怕是,只怕。”
顾澈说着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为我穆家报仇。”
“你听我说,那官员既是十恶不赦之人,该定他罪的一条都不会少,姑苏行程在即,”她做了决定,“我一时半刻无法抽身,如此,待我处理好事物,传信于你,届时,我暂且不回鹿都,你启程杭州,我们在杭州碰面。”
顾澈又是惊又是喜的看着她。
“你可听明白了?”顾辞又重复着,“我虽是五品小官,但我可以恳求皇上将钦差令牌赐与我,我同皇上尚有交情,想必他不会拒绝,你只管放心。”
她话落,猛的让顾澈抱了个满怀,她一怔,想顾澈现下正是伤神之时,也就由着他。
许久,顾澈在她耳边呢喃,“公子,多谢。”
“你我何必言谢,既你说你一辈子是我的人,我岂有让我的人蒙受天大冤屈之理。”顾辞安抚着他的背,“好了,地上凉,快些起来。”
顾澈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目光炯炯的将她扶起身,她一看,顾澈的眼睛都红肿的,不由得心疼。
“拿热水敷一敷,不然明日可见不了人。”
顾澈颔首,微笑,“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怜的小顾澈....
☆、姜尤尾随跟姑苏
临别在即,顾辞没想到姜尤还会跑到顾府来找她,说是要替她践行,但顾辞心念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