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盛名,自然没有人愿意去与她争锋的,准备了作画的秀女必然会换一门技艺。
都是准备了好些技艺的,临时更改不会有太多纰漏。
这个女子可是印楚玥之后,第一个、怕也是唯一一个再次作画的人了……
难道是因为她身世低微,没有消息渠道?
不知为何,莫筱染总觉得,这人是故意要与印楚玥争一争的……
后宫呆久了,果然脑子里想的都不简单了啊。
莫筱染叹叹气,不再想其他。
这一组其他三人才貌平平,又无家世,莫筱染直接撂了牌子。
那女子显然还未结束,索性又示意包明德叫进了下一组。
这一组的女子开始献艺中途,莫筱染抽空又看了看。
她还是稳稳地作画,清冷的面上毫无波动——如此看着,又不似与印楚玥争了,毕竟就算她画的再好,时间上也是输了。
印楚玥那画,可是景意双全的。
这组的牌子都被撂了,那女子也放下了笔。
镇纸移开,一副千山雪莲图跃然纸上。
雪山高峰,崖壁挺翘,耀眼的阳光化不尽皑皑白雪,一朵雪莲静静在此间绽放,像是融进了雪里,仔细一看却又轮廓分明。
花瓣层叠,蕊中滚珠,仿佛幽冷之气近在鼻尖。
如此笔力,一点也不比印楚玥的月夜琼花差。更难得的是,颜色如此之近,却能做到泾渭分明,又不失整体和谐之意。
“哎呀……”馨妃一声赞叹,双眼的光芒仿若实质,“这位妹妹可真让本宫开了眼界了,本以为印二小姐的画作已是登峰造极,没想到妹妹的画也不遑多让啊。以妹妹的才貌,必然圣宠加身……”
“馨妃。”莫筱染一眼扫去,“慎言。”
馨妃猛然一愣,立时起身告罪:“臣妾一时赞叹妹妹的容貌才情,失言之处,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莫筱染道:“念你初犯,罢了吧,往后可别口不择言了。”
“皇后娘娘仁慈,臣妾定当牢记。”馨妃说罢,再次坐了回去。
莫筱染余光看了看她,总觉得有些怪异,口中对着殿中那女子道:“画作绝佳,不知妹妹练了多久?”
印寒璃的年岁实则比她要小些,但皇后总不好叫一个臣女“姐姐”,只好拿“妹妹”来用一下了,到时候入了宫,便与妃嫔们一同称名号就是了。
虽说她现世已经二十多岁了,要与这些女人称姐妹,还有是有些别扭的……
“回娘娘,臣女习画已有两载了。”女子轻声回着,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莫筱染颔首:“两载能有如此笔力,实在难得。往日可还习了其他?”
“琴棋书画,女红女工,臣女都略有涉猎。”
“倒是个巧人儿。”莫筱染笑了笑,却见淑妃眉头一皱,立时就将后话停住了。
淑妃果真开口道:“臣妾倒是觉得此画虽好,却比不得印二小姐那画的意境。”
莫筱染顿了顿,递去一个等待的神色。
“此画虽好,但千山雪莲常有人画,构图花色亦是大同小异,哪里比得上印二小姐的月夜琼花之独特。”淑妃挑着眉,言辞灼灼。
然而她瞪着的却是那女子的容貌,而不是宫女手中的画。
莫筱染不动声色地看回了馨妃面上——她静坐位中,蹙眉看着淑妃,仿佛为了那番言论而思索一般。
圣宠加身……这话的作用就是在这里么?
攀比容貌,果然是女人的天性。莫筱染不得不承认,当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她也小小地在心理对比了一下。
当察觉自己的容貌确实不如那人时,不可否认地有些失落。
女人自己都知道差距了,更容易往男人身上带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粉骷髅,本就容易让男人沦陷。
这殿中的女人是同一个男人的附属品,谁也不愿被人比下去,尤其是容貌……
淑妃被挑起的妒意明显而又容易理解,莫筱染一时也不想立刻就驳了她的颜面,只是缓缓道:“二姐姐的画确实略胜一筹,但本宫觉得,秦妹妹的画亦是难得。本也不是书画比赛,淑妃便不要太精益求精了。秦妹妹,牌子本宫留下了,你先下去休息罢。”
女子福身,恭顺道:“臣女谢皇后娘娘恩典。”
包明德继续高唱,又一组秀女款款而入。
莫筱染微笑着,将一脸微绷的淑妃忽视了去。
一个后宫总要有个白莲花般的人儿,要不,也太过乏味了……
☆、第三十六章:赐号为泌
百来人的选秀,总算在日暮微垂的时候收了尾声。
一组四个人,哪怕最快的也要五分多钟,更别说淑妃和馨妃老是时不时地开腔搭话了。
好在内定好的秀女画册她让鬼秀才抄画了一份,很多人的去留都是不加思索的,节约了不少时间。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