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夜习惯性地在这种节骨眼上抽身而出。
来,他准时来;离,他最早离席。这是他工作时的特点之一。
离开酒楼前,去了趟洗手间,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里依然停留着傻子的臭豆腐气息。
他关上门一会儿,范初影适时地走进洗手间。
所以当张存夜从里面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洗手台面前的范初影。
目光无波无澜地掠过镜子里的人,他神色如常,上前洗手。
宽敞的男士洗手间,在镜面玻璃的折射下,一共有两个人,和两个倒影。
自来水流过双手的时候,发出些微的“哗哗”声,几乎是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范初影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的脸。
“手还好吗?”
意料之中的,他没理他。
镜子里的他,垂着眼眸在细细洗手。
他的洁癖还是那么重,洗手时还是那么认真。
把手放在烘干器下,范初影的目光依然盯着镜子里他的倒影。
“需要我跟你自我介绍一下?”
既然张是这副视他如陌生人的模样,那重新来一遍自我介绍,也无不可。
他留意着他眉眼间的情绪变化,语调缓缓而克制:“我范初影,一个跟踪了你一天一夜的男人。”
可是这人修为太深了。这句话没让他泛起任何一点情绪。
他眉眼清晰,凉淡。似旁若无人。
张存夜的确可以做到旁若无人,当他不存在。烘干了双手之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没防备手臂被他抓住,他的手暖得让他不适。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这不代表我能接受你的疏离。”
对某些人,他最狠的手段就是疏离。
如同现在这样,没回头看他一眼,唇间轻吐:“松开。”
“你肯跟我说话了?”范初影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身侧问。可抓着他的手还是没松。
张存夜表面控制得很好,侧过脸看他时,眼里一片冰寒。
他扬着唇笑,“李驰说,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他没说话,抬手掰开他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指。掰到一半,手背被他的另一只手覆盖住。
张存夜立刻把手抽开,那只手臂又重新被抓紧。
舌尖微蜷着轻舔了一下下唇,代表着他已经极度不耐烦。
范初影反倒笑了,“别做这样的小动作,我会误会。”
这句话刚落地,他就被他抬腿踹了两脚,痛得倒抽凉气,不得不松开手。
手臂被松开时,张存夜整了整衣服,一个音节都不想留给他,径自离开了洗手间。
☆、第五十章
回到酒店套房,卧室里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里面的灯还亮着。
张存夜冲完凉,抱着k,坐在沙发上敲了会东西,接近零点时才合上电脑,进卧室。
他关了灯,睡在床的一边,双眼盯着虚空的黑暗,放空大脑。
人类的大脑在一天之内会接收到无数的信息,他需要清理、腾空那些毫无意义的信息,把储存位置留给更有用的东西。
松松盖在身上的被子突然被人拉走,张存夜在黑暗中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人。
她似乎蜷缩起身子了,侧着身,一个人卷着整张被子。
他往她那边挪了挪,靠近了才发现她正颤抖得厉害。
蹙着眉伸手过去,指背贴在她额角,触到了一片汗湿。温度却是正常的。
张存夜侧躺在她身后,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抗拒。
甘却是在灯光熄灭了后醒的,已经怕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听见它的呼吸声,在耳旁循环往复,越来越近。
像每一次躲避时一样,她缩成一团,背对它。
咬着牙,准备承受即将抓在她后背的锐利爪子。
很快就会有火辣辣的痛感从背部传开,传遍全身。
然后它也会痛苦地低声嘶吼……
腰被搂住,她惊恐极了,小声呜咽,全身抖得像筛糠。
“傻子,我是‘十八岁’。”
他的声音融在夜色里,凉凉的。却卸下她一身的防备与恐惧。
甘却转过身,窝在他怀里。没说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他收紧了手臂,拿下巴轻蹭她的发顶,“你小时候会做梦吗?”
“嗯。”她往他怀里钻,想要贴得再近一些。
张存夜只觉得怀里的人像只小动物一样,拱来拱去的,实在不安分。
他节节败退,边往后挪,边问她:“做的噩梦多还是美梦多?”
“吃的梦,最多。”她的声音有点哑。
“都有些什么?”
她似乎渐渐从方才的情绪中撤离了,开始掰着手指,认真数给他听:“有……巧克力、甜甜圈、超浓超浓的奶糖、好辣好辣的小鱼干……”
张存夜忍不住皱眉,怎么都是些甜的辣的小零食?
“哦!还有臭豆腐啥啥的……”
他听见了她轻微的吸溜声,笑着问:“你流口水了吗?”
甘却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往他怀里躲。
张存夜被她拱得痒痒的,都已经退到床边沿了,她还不消停。
忍无可忍,他翻身平躺,伸手把她拎起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坐着。
“啊你干嘛?我、我抱不到你啦!”
他在黑暗中凝视她,“你已经坐在我身上了,还抱什么抱?”
“什么?是嘛?”
甘却的夜视能力挺弱,俯身去摸他,两手沿着他的胸膛,摸到脖颈,碰到喉结,手腕突然被他扣下。
“再摸一下?再摸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