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肖文的手指绕卷。
「旅行让你变成你,真替你高兴。」杨肖文的语气里有些微的感叹。
「去年我除了遇到地震,还看到下雪。」隔了一阵子,李以诚才说:「真的下雪,从天空落下来的雪。」下雪时我还在心里跟你打招呼。
「真的?我也是,去年在北京看到的。」杨肖文话里有些微兴奋:「好漂亮,我那时就想到我们以前去看那部3d电影,假的果然跟真的不能比。」
「你去年在北京?什麽时候看到的?」
「十二月初,几号忘了,我北京的同事说是入冬的第一场雪。」
李以诚眼睛一酸,怎麽会这样。「我那时也在北京,我们看到是同一场雪。」
他跟这人看了同一场假的下雪,然後又看了同一场真的下雪。
杨肖文瞬间惊愕的坐起身来,安静了片刻才说:「看来北京比上海大。」说完又躺下来看著李以诚。「在上海遇到也很好,只要能遇到,在哪都好。」
李以诚用微笑牵动著嘴角,没说什麽。
杨肖文看著李以诚,又慢慢说起:「那时同事说要带我去吃有名的卤煮,我吃了不习惯,也不是不好吃,就是觉得怪,但又不能不给北京同事面子,就咬牙吃了…」说著做了个咬牙的表情,逗的李以诚笑出声来。
「结果吃到一半,发现有东西从天空掉下来,我还在想这是什麽,就听到北京同事轻描淡写的说『哎呀下雪了』,我高兴的差点把碗丢到地上,还被另一个渖阳来的同事笑我是没见过雪的南方土包子。」
「你要把他呛回去啊,跟他说我们有的是地震跟台风,不希罕雪。」
「好,下次拿地震跟台风呛他,八月底还会到北京一趟吧,到时再逼他带我去吃羊肉串,那条小吃街很多东西都不错吃,叫什麽井的…」
李以诚忽然坐了起来,声音拔高:「王府井?你那时在王府井?」
「好像是,就很大一条步行街,旁边有条小路进去是小吃街。怎麽了?」杨肖文有点惊慌的跟著坐起来。
李以诚的神情破碎,眼神穿透过杨肖文,沉默凝成巨大的惆怅,心却被敲打的震颤。
杨肖文静静看著他,像是明白了什麽:「你也在那条街上,对吧。」对吧那两字,声调尽是绝望。
「呵呵。」杨肖文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倾身向前,抱住了李以诚。
没有缘的人,住隔壁巷子也不会遇见,何况是广宽拥挤的王府井。可是我们在淮海遇到了,李以诚在心里反覆的问,我们在周五晚上七点人山人海的淮海路上遇到了,那个对的时间来了吗?可是现在的杨肖文还是那个对的人吗?
他任杨肖文抱著,不挣不动,时间和夜色静静在四周流过,後来杨肖文终於开了口:「小诚,给我一个机会吧。」
李以诚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脑内剧场已经罢演。
杨肖文继续接著说:「我知道你身边有人了,但是我可以等,多久我都等。」
良久良久,「那你就等吧。」李以诚终於开口回答。
「好。」
「睡吧,你明天还要赶飞机。」李以诚挣开杨肖文,背转过身,准备睡觉。
在李以诚几乎睡著时,放在床边柜的手机开始唱歌,上面闪著的依然是「亲爱的」。他伸手拿过手机,杨肖文却伸手环住李以诚的腰。
「在哪呀?」邱天一付捉奸的语气。
「在饭店陪…朋友聊天。」
一串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可以感到电话那头的人在发怒。杨肖文收了手臂的力道,将李以诚环的更紧。
「就只是聊天…嗯?怎麽了?…我妈怎麽说?…没事就好,我明天打回去,看怎样你再去处理一下…嗯,。」
李以诚挂了电话,在几乎睡著时,才听到杨肖文问:「你妈怎麽了吗?」
「没事,开车小擦撞。」
「你家人都认识他?」
「嗯,我妈收他当乾儿子,我不在台湾,就什麽都跟他告状。」李以诚在半睡半醒间回答。邱天从高中就出入李家,十多年来早就被李家父母当自家儿子,乾妈乾儿子也只是形式上补强。
不过杨肖文明显把事情想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第二天,李以诚在十点多醒过来,睁眼就看见杨肖文躺在一旁看著他,他丢出一个疑惑的眼神,「没事,就是把握时间多看几眼,不然要到六月底才看的到。」杨肖文的语气是他很久以前听惯的那种温柔。
「六月底?」他还没完全醒。
「你上海的工作不是六月底结束?」杨肖文伸手拨弄他的头发
「对,但我没有要回台湾,我要去旅行。」
「嗯,那好好玩,路上要小心,有决定要去哪里了吗?我等你回来跟我讲故事。」说完把头往他脖子上蹭了蹭。
李以诚有些许错愕:「你不问我去多久?」
「我想你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多久吧?」杨肖文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声音闷闷的传来,「而且我知道旅行是你自己的事,你心中自有主意,我只要等著你回来就好了。」
为什麽他会知道?这个疑惑才升起,马上就有答案。他就是会知道,就如同我知道他一样,不为什麽,就只是知道。
「我等你回来,你慢慢玩,你回来时我去接你,煮饭给你吃,听你说故事。」杨肖文把头抬起来,温柔的看著他。
你当年用这种温柔拖我下水然後丢我一个人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