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宵征掌心触到陈琛胳膊的瞬间,两人双双倒进身后绵软的床铺里。
“哎呦——”陈琛拧眉喊了一声,怀里满满当当,填了个没防备结结实实摔进来的唐宵征,“重……”
唐宵征爬起来,手掌撑在他脑后被褥里,身躯投下的y-in影将陈琛拢的严严实实。
若放在心情大好理智尚存的时候,陈琛大概会拉着唐宵征不准他离开,可不巧这时正闹着别扭,两人立场眼见着彻底翻了个身。
“走开。”陈琛揉揉眼睛,瘪着嘴,“我要穿鞋。”
“……我不。”犹豫了一下,唐宵征撑着没动,“你别哭,求你。”
“你管我,我就哭,就哭,偏要哭!”陈琛闻言放下手,水珠子不听使唤往外溜,却还是色厉内荏的嘴硬,“你起来,我看见你就生气,离我远点儿!”
“琛琛……”唐宵征从没有听过这样排斥的言辞,他心里憋闷,也像是堵着气,“不去餐厅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想去哪儿我陪你去,想——”
“唐宵征!”琛琛喊,“你就不能老老实实道歉么?非要这样?你走开,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
余音散去,房间里静了几秒,除去陈琛抽噎的气声,再没有动静。
眼前眉皱目红哭的一塌糊涂的脸,和不久前含羞带怯说着“我喜欢你”的脸叠在一起,愈加沉重的像是讽刺。
“我……”唐宵征呆住了,“对不起,琛琛,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听了章纪舒那样多疯癫时候的恶言,早就习惯甚至于免疫了这些,没成想委实不算难听的一句话,却因为说话的人是陈琛,而显得格外尖锐,他觉得胸口发闷,憋得喘不过气。
“别哭。”他捻着白色床单的一角,在床面上又拉出一道褶皱,“也别……讨厌我。”
唐宵征手上软了劲儿,话音间距离身下一吸一顿急切呼吸的影子越来越近。
灼热呼吸带出的零星水渍,断续抽泣裹着的微咸的鼻息,毛茸茸的发际也好似折腾出了一层薄汗……
视野缓慢放大,放大,再放大。
想去亲近安慰陈琛的动作,就像吃饭行走的本能,早于生物进化出的控制能力一步,扯着唐宵征低下头,又也许是他自己,本也不愿总是控制着yù_wàng。
头一遭听到唐宵征正儿八经地道歉,陈琛瞪大了眼睛,澄澈瞳仁里倒映着上方俯过来的倒影,忘了拒绝。
于是眼角s-hi热,颊边微暖,唐宵征喃喃道着歉,以万分珍惜的姿态和虔诚,一滴一滴,吻尽了陈琛眼睑的残泪。
“你……”鼻息的暖热扑在眼下细嫩的皮肤,陈琛觉得自己该是脸红了,余怒渐消,五感回笼,耳根愈加烫的难受,“你不嫌脏啊?”
唐宵征嘴唇停在他眼皮上,没有吭声。
半晌起开,他指节划过陈琛脸颊,拂过干涸的泪痕有些发涩,最后刮刮他的鼻梁,像对付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不哭了。”
“再去洗把脸么?我帮你。”他噙着一抹笑,带着一点讨好,谨慎卑微的有些陌生,让陈琛陡然生出一阵心疼来,几乎现下就没有原则的想要不再计较。
好在头脑忘了自己的处境,身体却还记得,惯x_ing一般急促地一阵抽泣拉回了陈琛的理智,他伸手把唐宵征推远些,“真知错了?”
“嗯。”唐宵征望着他,伸手搭上他的手背,完完全全遮住了陈琛的,就像是郑重的一次宣誓,“知错了。”
“男人说话要一言九鼎,你自己记清楚。”陈琛眼角还留着残红,这让他震慑的气势稍稍减弱了些,但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因此显得无力,他说,“再有下次,再这么不讲道理,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嗯。”唐宵征低着头,他沉闷的应答像是某种乐器腔体的回震。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也是个男人,宵征。”陈琛软和了态度,“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我不跟你争,但是,我说要追你,就要追你,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水汽未散的一双眼眸,睫毛根根s-hi润,黑漆漆像化了眼线,叫本就圆而大的双瞳更加动人,他揽着唐宵征的脖子用力,小心的,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
十八年,相识十八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唇瓣s-hi软碾压,舌尖滚烫抵舔,陈琛只轻轻触了他的唇缝,像小心试探的小猫,很快又松开,他倒回床上去时,发丝一缕一缕舒展,眼神慌乱地无处安放,从嫣红眼尾不经意打探两眼,带点儿并不自知的撩拨。
唐宵征呼吸一滞,手掌握成了拳,他鼻息骤然粗重,片刻后,在陈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起身,蹲在了床尾。
“怎么了?”陈琛爬起来,往他身边伸手,有些不知所措,“你不舒服?”
“没事,我就,就蹲一会儿。”唐宵征脸上可疑的红,冲陈琛挥挥手,“你躺着吧,一会儿就好。”
陈琛眨眨眼,迟疑着,视线下移,终于在移到某个高度的时候恍然大悟,他仰躺着又睡了回去,闷闷笑出声来,“哥,你可真行。”
唐宵征靠着床沿,大概10分钟,等到回头再看他一眼,笑的有些无奈,他翻身拿了被踢进床底的鞋,一只一只往陈琛脚上穿好。
陈琛抖抖脚踝,往床沿边坐,低头看着唐宵征给他系鞋带,灵巧的两指托起一段带子,互对着一掐,松手便是漂亮整齐的一个蝴蝶结。
这是唐宵征不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