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一眼就认出你,认出你的衣服,你的影子。不想看着你的背影都觉得很欢喜,跟在你身后走哪怕永远不被发现走去天荒地老也愿意。不想再花时间揣测,你在干什么,在家,在实验室,还是在宿舍,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在意过我,有没有偶尔觉得我也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不错。也不想看到一片树叶就想起你,看到鸽子也想起你,看到树梢和蓝天还想起你。
可,
她含着泪,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说:“我只想做好我自己。让我自己变得更好。我觉得,这比跟你谈恋爱重要。”
景明看着她,没有反驳,没有愤怒,长久地没有说话了。
而就是这一刻,他发现,他对她的感觉变了。仿佛终于看清,今晚之前,他对她,不过是一种肤浅的小孩子非要抢玩具的情感。
可此刻,心口那莫名钝钝的疼,让他突然谨慎,不再上前了。
他看见她低着头,一颗眼泪砸落,他说:“别哭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多喜欢,也没说非要追你。你哭什么?我就那么……”他止了止,又皱眉,“行了,别哭了!”
杜若抹一下眼睛,揪紧已被她抓成绳带,埋头往外走。
他再度拦住。
她抬头,红着眼睛:“我要回去了!”
“一起走,太晚了。”他拿上自,往外走去,到门口了回头,她低着脑袋慢慢跟出来。
他锁了门。
深夜的校园,树影憧憧。
过去的时光,秋去冬来,春尽夏至。
实验楼门前的这条路风景变换,从金黄到落叶,从干枯到发芽,从新叶到盛放。如今树冠如伞,遮天蔽光。
乳白的路灯光在枝桠树叶间穿梭,像一颗颗白色的小星星般洒满地面,洒在夜行人沉默的脸上。
景明和杜若两人走在道路的两边,隔着一整条路宽的距离,一路走在星空般的光影里,一句话不讲,谁也不看谁。
深夜的校园,夜色如此之惬意宁静,可惜,谁也无心风景。两人就这样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从一栋栋实验楼走过一栋栋教学楼,又从办公区走过操场,一路月色流转,灯光烂漫。世界安静,空无他人。
盛夏的夜风轻抚着他的衬衫,她的裙角,却不知能否抚平各自心里起伏的心绪。
直到快到她宿舍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可终究是他更快,几大步上前就拦在她前头。
她依然带子,垂着眼眸不看他,浑身上下都是戒备的姿态。
“杜若春。”他平淡开口,“别走。让你加入e不是为了追你,我不至于浑到这地步,拿工作来讨女生欢心。让你加入,只是因为,你配。”
“我需要你,e需要你。今晚的事,我就随口一说。今晚过了,也就过去了。”
他说完,不做停留。走了。
男生的脚步声远去,她没有看他的背影,坚定地走进了宿舍楼。
留下空空的街道,再无人影。
她回去太迟,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后,穿过深夜空旷安静的大厅,走进楼去,坐电梯。
当年的痛,好像终于原倍地还回去了,可为什么,
电梯门阖上的瞬间,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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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清晨,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斜斜地铺满实验楼的走廊。
杜若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扶在门把上,将推未推。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坦荡一点,没必要藏着躲着,那样没意思。
这么想着,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
“干什么呢?”身后有人走上前,推开门进去,回头看她一眼,“没睡醒?”
杜若看向景明,立刻摇头:“睡醒了。”
“准备开会了。”他说,走远了。
她瞥一眼他的背影,他看上去很寻常,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在于,表情里语气里收敛了那么一丝傲慢。
也好。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同伴,上下级,都行。
她很快收心,准备好笔记本开会去了。
会上并未讨论太多的内容,只是对即将在深圳进行的比赛做了些规划和信息分享,景明给各组分派任务后,便散会了。
工作当前,他似乎无心再去顾忌其他;她也一样。
如此消磨掉那夜的记忆,很好。
如今已是六月初,一个月后暑假到来,全球大学生无人驾驶赛车竞速大赛将如约而至。
这是e团队无人驾驶项目试水的大好机会。
赛车场的路况相对于日常真实路况会简单很多,因此不需要团队拿出他们最高规格的技术配置。但即使如此,e全队上下都卯足了劲,没有丝毫怠慢。
费心钻研了一年多的项目终于要迎来考验,谁都想取得好成绩,自然跟打了鸡血一般。毕竟,队里一个个从小就是天才少年,心比天高,谁愿意自己的作品屈居人下呢。
景明和杜若都是做事认真的性格,或许不约而同保持着和平相处但又避免尴尬的默契,会公事公办地聊天讨论,但也都绝口不提工作外的事。
就这样只谈专业和工作,两人反而能心平气和自然平等地聊天了,杜若甚至在和他讨论问题时能与他对视而目光不会慌张避闪了。
偶尔两人聊完,各自转身时会略略一想,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进步与和解,但谁都没有深究,让它一闪而过。
毕竟,专心准备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的大半个月,杜若除了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