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只将萧槿当小孩子,如今恍然觉着萧槿真是长大了,只是她认为这个问题不是多大的阻碍:“四公子那样的,要定就要赶紧着,否则回头人家定了,后悔也晚了。他如今要专心举业,读着书日子过得快,三年之后的殿试说不得就能登科,届时不是正好风光成婚么?”
萧槿嘴角抽了抽:“娘打哪儿看出来他能一举登科的?”虽然他确实是一举登科的。
“人家若是没那个本事,怎么将你弟弟教成院试第三的?”季氏白了她一眼,“横竖我是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你父亲虽有顾虑,但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萧槿瞠目:“母亲这是怎么了?母亲不是不轻易给人下考语的么?他给母亲灌了什么mí_hún汤?”
“我说的难道不对么?”
萧槿竟无言以对。她按了按眉心,道:“母亲还是先回吧,时辰不早了。”
季氏道了声“也好”,点头起身,临走前还交代道:“你再好好想想,你若是觉得这门亲可做,我跟你父亲就想法子去探问探问四公子的意思。”
季氏看她胡乱点点头,又上去屈指敲了她脑门一下:“你给我上点心,这可攸系你的终身大事。”
萧槿轻声叹息。她自然知道这个,但是想到要跟卫启濯议亲她就觉得压力好大。
翌日拂晓,卫启濯去临溪馆给祖母请安时,路遇卫启沨。
卫启沨命小厮在后头跟着,自己与卫启濯并肩而行。
卫启沨与他闲谈间说起昨日萧家入京的事,转眸看他:“四弟见今倒是与萧家走得近,昨日下着雨都要出城迎接。四弟又在恩县流民一事上出力颇多,不知可是看在萧大人的面上?”
孟元庆回京之后在皇帝面前将卫启濯的功劳大表特表了一番,皇帝从前没听说过卫承勉那个次子的名号,一听之下甚为忻悦,次日便将卫启濯宣召入宫,考问一番,连道后生可畏,命内侍自内帑挑了好些东西赏赐于他,还特特交代他下一回秋闱一定要下场,言语之间满是赏识。
卫启濯回府之后,众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尤其是卫启泓,拽住卫启濯就逼问他何时变得这么大本事了。卫启沨当时没在场,也是听人讲的,但是他能设想出卫启泓的惊诧跟恼愤。
忽然发现一直不出挑的弟弟其实可能比自己强,对于卫启泓那样的人来说,一时之间确实难以接受。
卫启沨远眺熹微晨光里的翠柏苍松,目光平静无波。如果卫启泓跟卫启濯就此杠上,那也甚好。
卫启濯笑道:“是看在萧大人面上,也是想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并不怕他大哥,只是他晦迹韬光好多年,如今冒了头,恐怕往后不能像从前那样安生了。他本也不想在皇帝面前表露太多,但他迟早要入仕,皇帝是个谋算很深的人,最不容人欺骗,赶回头要是忽然想起这一茬,原本的功劳就变成了罪过。
卫启沨也笑道:“四弟好胸怀,原是心系苍生的。”
他话里隐带讽刺,但卫启濯不欲理会,一笑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入内拜见时,卫老太太正在舒活筋骨。
卫老太太跟别家老太太不一样,别家老太太晨起后都是用着早膳等着儿孙来拜见,卫家老太太是晨起后吃个半饱就去活动筋骨,动够两刻钟后再去吃个八分饱。
卫老太太从不规定儿孙何时来请安,全凭自愿,但阖府上下没人敢偷懒,都是一早便到。卫承勉觉得应当固定一个时辰,如此方显得规矩严整,卫老太太当场就轻飘飘瞥他一眼道:“定个时辰乌压压一拨人赶到一处,跟上工似的,这就是有规矩了?要早要晚全看各人,何况谁也不是每日杵在那里就等着给我请安的。”
萧槿总说卫启濯说话有道理,但卫启濯觉得他祖母说话更有道理。譬如他眼下瞧见的这一幕。
卫启濯兄弟两个到的时候,卫承勉正在劝说老太太推迟晨起活动的时间或者规定儿孙们在她活动之前来请安,否则儿孙们不方便问安。
卫老太太坐下搭他一眼,道:“问安问安,问人安否,怎么着不是问?非得一板一眼?”
卫承勉一顿,母亲说得好有道理。跟着想到自己的忧虑,又劝道:“那母亲每日是否能缩短活动筋骨的工夫,或者干脆不要活动,母亲年高,儿子实是怕母亲累着……”
“你们每日来给我请安不是就希望我能安康么?我多动一动不好?”
“可别家老太太都是坐着等儿孙孝敬的……还有母亲居处的名字,是不是应当改一改,别家老太太给住处取名都是从福寿禄、松鹤年这类吉利字儿里头挑的,母亲您……”
卫老太太将茶碗往桌上一按:“我为何要跟别家老太太一样?我跟别家老太太一样了,我还是卫公家的老太太么?”
卫承勉一怔。
卫老太太瞧见两个孙儿到了,将儿子晾在一旁,招手将孙儿叫上前来,问了卫启濯近来课业,随即看向卫启沨,话锋一转:“哥儿今年得中鼎元,实在可喜,只举业有成,家也该成起来了。哥儿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我已嘱咐你母亲多留着点心,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卫老太太见卫启沨神色有异,目光一动,问道:“哥儿自己心里有打算?”
卫启沨踟蹰片时,微微摇头:“并无。只是孙儿如今预备先经营仕途,想暂缓婚事。”
卫老太太诧异道:“我听说你那里连个房里人都没有,如今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