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坐着的裴缜略嫌弃:“先去洗澡行不行?一身汗的还往我身上蹭,哎哎说你呢听见没?”
语气嫌弃,动作却很没救地其实在lu 毛:“怎么了?怎么心情那么低落,你朋友被淘汰了?”
小狼狗很难过,点点头:“海选真不公平。易长空那一组一个厉害的都没有,很顺利就晋级了。老余这边却一连遇到好几个强的。”
“明明老余已经很努力了,结果又是就差一点点。”
“……”裴缜忍了忍。
他其实不太忍心直白地说出实话来——余闻哲也许是很努力,但就算海选出线,在淘汰赛也注定走不远。
作为一个有多年经验的调香师,裴缜永远不会像李斯特一样口无遮拦地去随便去“劝退”别人,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相应的基本评断。
有些人没有才华、是真的没有才华。
而在他们调香业界,偏偏还特别依仗天赋,不存在所谓的“勤能补拙”。
余闻哲调香是很认真、态度也很端正,但也许是性格使然——始终只会中规中矩、照本宣科。更像一个好的“香水工匠”而并非“调香师”,没有自带的灵气,
而一个成功的职业调香师,是绝对需要“灵性”的。
或者说,灵性、魔性、野性……至少得占一样。
像易长晴的风格就非常野,李斯特则是典型的古怪j-i,ng灵。国内最有名的魔性调香师,是小红莓中国的怪才“毒草哥”,作品屡屡被评价成“乍一闻有毒、想死”,后续则是“根本停不下来。”
在平凡的余闻哲身上,裴缜真的一点点都看不到“个性”。
但他又不可能在小狼狗难过的时候,再冷静得说出这种残酷分析去“落井下石”,只问他:“那,你那个朋友,之后打算怎么办?”
韩复垂眸,紧紧抱住他的腰:“老余说,他还有剩余存款,秋天还会继续在学院上课,争取明年升到六期班。”
这么说着,轻轻“呜”了一声,裴缜又摸摸他:“怎么了?”
韩复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虽然,余闻哲今天赛后,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他没关系的。但后来胖哥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却偷偷告诉韩复,老余现在压力可大了。
因为余闻哲在义无反顾辞职,追求调香事业之前,其实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之前的工作也很体面。
他父母又都是公务员,很死板的那种,对他现在的“不务正业”极度不满。
最近正在三天两头打电话道德轰炸,闹跳楼又闹住院的,轮番组织亲朋好友劝说他赶紧回家找个安稳工作,好好上班别再做梦。
明明,只是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而已。
原来在很多人眼里,甚至自己的亲人眼里,都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胖哥开着他的奔驰,自顾自感叹道:“像我这种家里拆了十多套房子,不缺钱,父母又放养我的。一直都以为长大之后努力随心所欲地梦想,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你看,对哲哲来说,这一切好难啊。”
……
韩复的小沉默,让裴缜有点小心疼。
他想了想,摸了摸小狼狗又问他:“格拉斯现在已经放小暑假了,你的朋友,最近还有地方练习调香么?”
韩复摇摇头:“顾景行……就是胖哥,他说想去租个小实验室,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裴缜“嗯”了一声:“那,要是他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叫他们来家里。”
韩复:“……”
“反正院子里的调香室很大,多几个人也不会挤。那个胖子以后是你对手,你盯着他,可以趁机跟他多学着点,包子脸也可以来。”
“缜缜!”韩复抬起头,愣愣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
小狼狗会感动,裴缜不意外。
裴缜自己一向并不是个特别大度的人,加上有点轻微小洁癖,并不喜欢陌生人出入家里。更别说那个胖子也就罢了,包子脸还长得可爱兮兮……
可是怎么办呢?
家养小狼狗情绪失落,他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能提供比这个建议更实质性帮助了。
最近是真的……有点无法控制地,想多宠着他点。
有点没救。
“缜缜,你真好。”小狼狗一头扎过来差点没控制住力道,直接顶得他胃疼。
裴缜也没在意,笑笑,继续lu 他。
小狼狗就这么埋头抱着他不松手,半晌,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了,突然嗓子哑哑地说:“缜缜,我听说,好多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喜欢’,用完就没有了。”
裴缜愣了愣。
有点有点凄凉,又有点想反驳——这都什么歪理邪说?要是这辈子真的只有一次“喜欢”,那搁老子身上不是亏死过去了!
就算只有一次,也得是双向的喜欢、特别甜蜜的恋爱,才能真正算“一次”吧。
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来。
怀里的小狼狗终于抬起头,用那黑亮亮略微s-hi润的眼睛,满是温柔真诚地看着他。
裴缜愣了愣。
忽然有点被打动的感觉,又有点涩然怀念——他自己,早就没有那样的眼神了。
老狗哔这种生物,官方解释为“年纪大、不单纯、不容易被打动、理智又现实”的男人,同时附带各种不招人喜欢的debuff。
比如爱讲大道理、要求另一半乖巧懂事,愿意给另一半钱花,可对方一不乖马上就爱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