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摩挲着绳结,说:“雪祭那晚在居酒屋,第一眼就注意到它。”
雪祭。
薄槿想起那天的情形,总算有机会问他。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到几次吗?”
那怎么会忘。“三次”
“哦。”他果然都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变……很奇怪?”
“奇怪?没有。”君黎的手指慢慢穿过她的,然后十指相扣。“只是有些好奇,这个美丽的女人,是摄影师还是艺术家?为什么她来到我身边,却不和我说话?”
薄槿莫名松了一口气。
君黎牙齿碾磨着她颈间柔腻的肌肤,提醒正在出神的人。
薄槿吃痛,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还好第一印象不是变态。”
于是君黎成功笑场。
“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薄槿气滞:“你还笑。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把我当成跟踪行程的私生饭吗?”
“所以……”君黎恍悟,说:“在雪国剧组的时候,每每碰到面,你都恨不得想跟我在不同的世界里,是因为这个?”
“……”
薄槿十分后悔,当初自己不该那么担心受怕。
正当薄槿决定今天之内不再理他的时候,君黎忽然投下一颗石子。
“那天我们遇到四次。
最后一次,是我跟在你身后,一起迎接新年来临。”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些恶搞,君老师出乎意料的直播。慎购!
奇异恩典.二
【后段涉嫌无厘头,纯属一乐。】
樱花落尽后,君黎在星野屋外的庭院草坪上辟出了一片花圃。
之后每天和薄槿一起翻土施肥,播撒花草种子,按时洒水悉心照料。
大概是从未经历过生命在眼前萌发,第一株幼苗破土而出的那天,君黎比薄槿还要激动。
虽然在奥斯陆每天都会看到乔欧南为艾莉卡修剪花木,但那时薄槿并不知道,亲眼看着脆弱绿苗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会如此有成就感。
以至于初夏的某个傍晚,两人在庭院外的海边散步时,君黎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遥望海平面上悬而未落的夕阳,状似无意地幽幽叹息:
“你对那些花花草草比对我还要关心,只能一起看看日落。”
因为日出之前,她的身影就已出现在花圃里了。
盛夏时,用心血浇灌的花草没有让薄槿失望,从一个露水稍重的清晨开始次第绽放。
虽说是盛夏,直到七月下旬,青森的温度始终没有超过三十度,雨水却异常丰沛。一周的七天总会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雨,从微雨到小雨再到中雨。
有一天雨停后,温度从二十七度陡降到二十度以下。薄槿出去查看花草有没有被雨水打散,转一圈回来不久就开始打喷嚏。
两场手术的大量用药让她身体免疫力远低于常人,小小的感冒当晚发展成了低烧。在薄槿的强烈抗拒下,君黎只能放弃送她去医院的念头,喂她吃了几颗离开奥斯陆前布兰医生开的处方药。
然而第二天一早便烧到三十九度半。
乖乖到医院打针挂点滴,因为气温陡降医院里满是看病的当地居民。
这已是当地最大的综合医院,病床却十分有限。
除非是严重病情,普通点滴医生不同意安排病床,只能坐在专门区域的长椅上,与许多病人一起挂水。
薄槿恹恹地枕在身边人的肩上,眉尖紧皱似睡非睡。
君黎垂首凝视着她泛着病态红晕的脸颊,既气恼又心疼。然后沉默自责,昨天不该心软同意让她只吃药不看医生。
挂水区很安静,只有来来往往轻微的脚步声。
所有人进到这个区域的病人和陪同人员,无一例外,视线都会在墙边角落的某处频频停留。
长得如此好看的人平日里可能一个也遇不到,更何况还有两个。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同色修身长裤包裹着修长的腿。下颌尖陷在白色粗织薄衫的高领里,衬得那张俊美到极致的面容清峻而淡漠。
但是在看向肩上的女人时,所有的清冷皆化作柔和。
检查完点滴速度,他拨开她垂到脸前的发丝,吻在她眉心。
那一霎的温柔,没有人会不动容。
除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女人。
因为她像是睡着了。
女人一袭素色长袖及踝连衣裙,象牙色披肩缀着细长的流苏拢在肩上。腰间松松系着寸许宽的淡绯色腰带,长长垂到与裙摆同齐。
只是长发掩去了半张脸,教人看不真切。
不知是难受还是累极,她的姿势极不安稳。
男人一次次拉上她滑落的披肩,偶尔附在她耳畔轻言低语。唇角笑意温存,眉眼间没有一丝不耐。
许久过去,让挂水区所有女性艳羡男性好奇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只见她离开他的肩膀,坐正后用没插针头的那只手拂开挡脸的长发,睁大眼睛怒视着那个让人连拍照都不敢的男人。
一瞬间,那些偷窥的人们,同时露出“怪不得是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女人,只有那样的男人才足以匹配。
不过挡男人温柔地揽住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时,看到这一幕的窥视者们莫名地红了脸。
当事人的情形实际上是这样的:
“一会离开医院,你不要告诉布兰医生我生病的事。”薄槿倚在君黎肩上,嗓音低哑,像水分从喉咙里蒸发了一样。
“离开医院后我不会告诉他。”君黎沉声说:“来医院前我已经和他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