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囡囡，好像看到你小时候样子。就是囡囡比你小时候要皮。小脾气有时候是不像话。都说是奶奶宠出来，照我看，你父亲、三哥三嫂也都未必没有功劳。”杜氏微笑。

静漪低头听着嫡母同她说着这些，好一会儿，她才发觉，她始终是微笑……

晚饭后不久，索雁临就离开了。

静漪送她出门。她上车前拥抱静漪。

“欢迎回家，静漪。”索雁临看着静漪，说。“改天我让人来接你，带囡囡来和我们一道吃饭，好不好？”

静漪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犹豫，这一次是必须要见三哥了。

她回去，依旧同杜氏等人坐一处。杜氏虽是关心静漪，也体谅她旅途劳累，早早地便让大家都散了。

静漪待杜氏等人都睡下，自己将遂心安置好，到底心里不实落，下楼来，恰见李翠翘从程世运房间里出来，看到她，便说：“老爷今晚睡安稳。有看护，十小姐放心去睡吧。”

静漪看着李翠翘，点头，说：“辛苦翠姨了。”

李翠翘淡淡地笑着，说：“十小姐这是哪里话，还不是应该么。”

两人都没有立即要走意思，于是就起居室沙发上坐了。李翠翘叫了用人来，静漪看端上来是牛奶，想着从前三太太是爱浓咖啡和烈酒人，如今竟如此素淡，真有些刮目相看。李翠翘也知道她心思，说：“要照顾老爷，自然我很多习惯也听保健医生建议。不太好那些，也都改了。我倒比老爷听医生话……十小姐也是医生了，回头见了老爷，千万劝着他些。恐怕十小姐话，老爷才是肯听。”

静漪也端了自己那杯牛奶，不过喝不下，依旧放回去。

“老爷这回生病，烧厉害了，常常会认错人。老爷喊多，除了二太太，就是十小姐。可见二太太和十小姐，才是老爷心坎儿上人。”李翠翘轻声说。

静漪见她神色淡然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伤感。忽觉得她有哪里像着自己母亲。不由得看呆了半晌，才说：“翠姨自个儿也得多保重身体。”

李翠翘对她微笑点头，说：“不早了，十小姐早些休息。”

她说着，起身先回房了。

静漪看她房间是父亲卧室隔壁，想来是为了方便照料缘故。心里不由得感动，再想不到，翠姨待父亲，到底是真心多。

她悄悄地走到父亲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看护给她开了门，请她进去。

这一晚她就父亲床边沙发上守了一宿。直到窗台上跳跃鸣叫鸟儿将她吵醒，她揉了揉眼，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刚刚坐起来，看护也过来了。

就她要起身工夫，听到看护问：“程先生？”

“是不是静漪回来了？”程世运声音极其清晰，就仿佛清晨空气般。

静漪呼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了，“父亲，是我。父亲您醒了？”

看护微笑着，退开去拉了窗帘再将窗子打开。

程世运躺床上，望着近咫尺静漪，再次清楚地说：“醒了。”

静漪过来坐他床边，看着父亲。

消瘦很，眼神里除了温和，竟没有往常看着她时候严厉。

“回来了？”程世运问。是父亲问女儿普通一句话，就好像她并没有一去多年，仅仅是出门一会儿罢了。

静漪眼里蓄了泪，点头间，泪便要往下落。

程世运摇摇头，没有说话。静漪点点头，没有哭。

“回来就好。”程世运说着，长长出了口气。

静漪握了父亲手。

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牧之这一次要打硬仗了。”程世运好久之后才开口说。

静漪点头。

“这些年他不容易。”程世运缓缓地道。

他看了静漪，没有说什么特别话。

静漪仿佛懂得父亲意思，她点了点头。

程世运微微一笑。

“父亲，有件事我要和您商议。”静漪轻声说。

“说吧。”程世运转过脸来，看着女儿——清晨阳光明亮中有些冷清，女儿容貌格外清楚地印他眼中……他听着女儿和他有商有量地说着话，不是别，正是当年那笔钱。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也许时间太久缘故，或者是其实他心里，钱从来不是那么重要。他只记得女儿和他嫌隙及离散，却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也老了。

“父亲，我想把这笔钱还给牧之。我想他会用合适地方。”静漪说。

程世运说：“那是陶家钱。牧之给了你，就是你。要怎么处置，你看着办，不需征得我同意。”

静漪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父亲。”

“姥爷！”卧室门一开，娇娇嫩嫩一声响起来，随之而来是陶遂心这个小家伙。她跑过来先勾着静漪颈子亲了亲说了句“妈妈早安”，接着便爬上床去，搂着程世运，亲了亲，说：“姥爷您可醒了……姥爷，您好点了没？”

“好了。”程世运被遂心搂了脖子，笑微微地说。

“姥爷有没有想囡囡啊？囡囡可想姥爷了……”遂心娇娇地说。

程世运笑着点头，说：“想呢，姥爷也可想囡囡了。”

静漪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祖孙俩，简直瞬间当她不存了，嘀嘀咕咕地说这说那起来。

“那姥爷，什么时候再带我去骑马？”遂心问。

“囡囡……”静漪叫她。

程世运摆了摆手，拍着遂心，说：“过两天，姥爷好了就带囡囡去。”

“好啊，姥爷点好……”遂心又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