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砍花?我们老七酒品从小就好。老七?”陶驷莫明其妙地问。逄敦煌似笑非笑地望着陶骧。
陶骧则对丛东升道:“丛叔,预备酒菜。”
他请逄敦煌他们进去坐下。大家落座工夫,逄敦煌瞅着他脸色,悄声道:“唷,上回那样就已经喝醉了砍花,瞧你这颜色,这回不是得把这宅子给点上?不成,这酒今晚不能给你喝!”
陶骧拍了拍身前座椅,让逄敦煌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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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回了下头,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跟着他们。是陶家普通式样车子,看不出什么来。她问:“是送二少爷吧?”
“并不是。那几辆跑,早就不见影儿了。是护卫队车。”张伯踩油门,车子加速。后面车很又跟了上来。
“就让他们跟着吧。”静漪。
静漪用过早点之后便预备出门去送雅媚。昨天刚送尔安去往太原。尔安很从容,雅媚回北平心情则是凄惶。
静漪能理解雅媚处境。曾几何时,她如此这般踏上回家路。好陶驷与瑟瑟相伴,旅途中总有些安慰。
她手扶着女儿摇篮,却没有看她。
尔安昨晚来看过囡囡,走时和她说些话。相处数载,她与这严肃大姑子处于同一屋檐下时候并不多,像昨晚那般听她推心置腹说一番话,也是极少。尔安说同为女人,她是很欣赏她;而作为姐姐,她则是非常希望她和陶骧都能够幸福……她明白尔安担心什么,也期望着她能给予一个明确答复。可是她沉默了。尔安并没有勉强劝她,离开时神色间却未免有些遗憾。
“少奶奶,囡囡睡实落了……您不是要出门送二少奶奶么?”张妈过来跟静漪说。
静漪点点头,说:“要。”
她查看了下手袋里东西,说:“秋薇今天出院,我送过二少奶奶就去探望她。许是会回来晚些,囡囡醒了要找我话……”
静漪说着,顿了顿。囡囡其实并不怎么粘着她。比较起来,反而是她离不开囡囡……她手指拨着手袋里东西,来回查看了好几遍,都没数清楚出门要带都齐了没有。
她抬眼看张妈看着她,轻声说:“你好好照看她吧。”
“少奶奶,要不要我跟着?我也该去看看秋薇。”张妈虽迟疑,还是说。
静漪望了她,说:“改天吧,让人送你去。”
静漪穿了大衣出门。
月儿偷偷看了眼张妈,脸苦了一下,说:“少奶奶这两日脸色不好看。一坐就是大半晌,看着可真怕人……张妈妈,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家里这阵子事情多,少奶奶有些烦心
张妈让她上去看着囡囡。沉吟片刻,她拿起话筒来,拨了个号码……
静漪出来并没有让人跟着,吩咐张伯直接去恪园。抵达时陶驷一家已经预备好出门,行李都搬上了车,陶夫人正牵着瑟瑟手和她说着什么,看到静漪来了,点点头,问道:“去机场么?”
“是,母亲。”静漪轻声答应。
“送到大门口就可以了,何必跑那么远呢?”雅媚拉了她,道。
静漪微笑,弯身看看瑟瑟,说:“舍不得瑟瑟呢。”
“瑟瑟舍不得小婶婶,还有囡囡。”瑟瑟松开陶夫人手,扑过去抱住静漪。
瑟瑟力气有点大,静漪被她冲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她扶着瑟瑟,顿时觉得腹中绞痛。
雅媚看静漪脸色一阵发白,拉过瑟瑟来,责怪她没轻没重,伸手搀住静漪、问她有没有事。静漪忙说没关系,雅媚还是瞪着瑟瑟道:“以后可不准这么冒冒失失,这幸而是小婶婶,若是奶奶和太奶奶,还不给你撞倒地?瞧你,只顾跟小婶婶撒娇,和小婶婶说对不住。”
“二嫂,别吓着瑟瑟。”静漪拦着雅媚。
“对不住,小婶婶。”瑟瑟仰脸对静漪道。
静漪摸摸她脸蛋儿,又说了声没关系。瑟瑟这才甜笑着抱住她。
雅媚见状无奈地说:“可舍不得你了。昨儿夜里还嚷着要带囡囡一起走呢。”
静漪歪头看瑟瑟,瑟瑟说:“不对,是我要妈咪也生一个小妹妹给我,她说让我跟小婶婶要囡囡就好了。”
“咦!”雅媚掐着腰,微笑着望了女儿。
陶驷和陶夫人一边看她们说着话,提醒她们时候差不多该走了。雅媚这才与陶夫人告别上了车。静漪和瑟瑟坐了张伯车子往机场去。一路上瑟瑟缠着她说这说那,总不住嘴。静漪很有耐心地听着她童言稚语。听着听着,她不禁开始想象,不久之后,她囡囡也会想瑟瑟一般伶牙俐齿吧……张伯今天开车格外慢。慢到她发觉,催促他开些,他才提速。可等他们到了机场,陶驷他们行李都已经被送上去了,正舷梯边等着了。
静漪亲亲瑟瑟,和雅媚陶驷一一道别。
陶驷先带瑟瑟登机,雅媚又耽搁了一会儿。她看着静漪,却并没有说什么。小旋风刮起来,甚是寒冷。静漪看了眼机舱门——陶驷已经出来两次,都没有忍心催促……她只好说:“保重,二嫂。我会给你写信。”
雅媚眼圈儿发红,抱了抱静漪,说声保重才登机。
静漪回车上坐着,直待飞机起飞,她才吩咐张伯返回。
不过半日工夫,她已觉得累极。
车子刚刚进城,她对张伯说:“先去万香斋,我要买点心带过去。”
后面车子滴滴作响,张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说:“还跟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