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册封的圣旨,若有人质疑,可将此拿出。玉玺,大将军代为保管,若能保住南朝……大将军继位吧。”
萧雨歇低眉笑笑:“你们云家的江山,我不感兴趣。云家出色的子嗣很多,若是能击退西凉,我会将玉玺还给云家的人。”
文君在一旁听着,云淩全程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眸中神色复杂,一步步走到云淩对面:“常老先生让卢若英入淮阴郡,便是要将那处作为抗敌的主要阵线。你有后路,完全不必孤注一掷,这又是何必呢?”
云淩目光落在文君脸上,凌厉的五官中化开一丝温柔,他苦笑:“我坚持十年,到如今,初衷不改。君儿,为了南朝,我倾尽了毕生的心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我能给南朝、给子民,最后的交代!”
他不能退缩,不能离开昭阳,他不走,便能给南朝子民最后的鼓舞,给萧雨歇抗敌赢得最大的军心!若走了,赢了,也是失败!
忽地,望着云淩,好的坏的,十年来所有的回忆都涌上心头,文君的泪水骤然落下,她像儿时那般紧紧攥住云淩的肩披:“义父……我恨过你,可我不愿让你死,我不愿,求求你跟我们一起走,我求求你,我求你……”
云淩心头一酸,一把将文君揽进怀里,紧紧抱住!良久,方才在她耳边呢喃道:“如果有来生……”本欲许诺,可云淩忽地想起这么多年,他带给文君的伤害,没有他,她怎会落进这阴诡地狱里?
想到此,云淩苦笑,轻声道:“……还是不要再遇见我的好!”
说罢,他扶着文君的肩头从他怀中起来,最后望一眼她擒满泪水的双眸,狠一狠心,在她脖颈处落下一掌,文君眉心一蹙,望着云淩,眸中满是震惊,不甘心的晕了过去。
萧雨歇忙上前将她接在怀里,云淩将圣旨和玉玺交给萧雨歇,对他说道:“今夜带她走吧,天一亮,我就会下军营。”
云淩喉结微动,望向萧雨歇的双眸:“好好待君儿!”
萧雨歇颔首应下。无论云淩过去对他做过什么,有一点,萧雨歇不得不承认,云淩真的是个好皇帝,倘若十年前废帝不曾弑父篡位,而是由云淩继位,今日的南朝,一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萧雨歇这辈子没有敬佩过谁,如今,唯有一个云淩!萧雨歇收好圣旨和玉玺,将昏迷的文君横抱在怀里。清俊的双眸迎上云淩那双.飞扬的双眼,郑重说道:“陛下,保重!”
云淩点头,朗声道:“叶蓁备了马与盘缠在朱雀门处。走吧!”
萧雨歇抱着文君,回了长乐宫,未作停留,带上素娥、陆离、兰旌等三人,直奔朱雀门。
朱雀门外,叶蓁牵着四匹马等在那里,几人跨马而上,萧雨歇将文君放在自己身前,用手臂箍紧,和叶蓁道别后,连夜纵马出了昭阳城。
云淩独自一人立在殿中,心内悲怆,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想着,云淩忽就笑出了声儿,悲怆凄凉,空空荡荡回响在这偌大的华丽宫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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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君再次醒来时,是在距离昭阳三十里以外的驿站中,文君脖颈疼得厉害,揉着脖子坐起身来。
萧雨歇一直守在她屋里,在椅子上支着头小憩,听到动静惊醒过来,连夜赶路,一宿没睡好,他眼中布满血丝。他走到文君榻边坐下:“醒了?疼得厉害吗?”
文君看他眼中布满血丝,便知他是没有休息好,忙道:“好多了,你先休息一会儿。”
萧雨歇点点头:“好。”可是,他该歇在哪儿?文君身边,还是自己单独开间房去睡?
文君亦是踌躇不定,当初说下那么决绝的话,他是否还怪她?还愿不愿意歇在她身边?
萧雨歇犹豫半天,本想问问能不能睡她这儿:“我……”可话到嘴边,却是临门一脚无力,问不出来:“我去隔壁休息,等下我让小二送茶点给你,有事遣人来叫我。”
说罢,萧雨歇眼角余光偷偷的望了望她,心内叹息,起身出了门,然后将门关好。看他离去,文君心内泛酸,他还是在怪她,当初说下那么决绝的话,谁听了能不吃心,不怪萧雨歇。
文君又想起云淩,此时此刻,他已经在军营中了吧?文君闭目在心中暗自期盼,愿云淩性命无忧。
又在驿站中呆了一夜,五人养足精神,第二日一早继续赶路。文君依旧和萧雨歇同乘一匹马,虽然亲近,可总觉的隔着点儿什么。
文君私心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萧雨歇好好解释道歉,可是她又不敢,当初那么伤他,且已经过了两年,不知他心中还有没有她。如果他已经将她放下,她再道歉解释,岂不是会显得更加卑微?
萧雨歇哪知道文君的这些心思,他只是不确定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的位置。他真正介怀的是,是当初云淩所言,如果和他缠绵亲密,对她而言是牺牲的话,他如何能再对她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她这样隐忍,比不爱他更加残忍。
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十日后,抵达秦川县,萧雨歇二进的宅子里。
几人下了马。连日赶路,文君有些头晕,下马后,素娥忙上前扶过文君。萧雨歇见文君不舒服,忙示意素娥扶好,加快几步先进去,对下人吩咐道:“快去准备一些温水,还有清淡的吃食。”
下人领命去办。
文君在门外缓了下,由素娥扶着进了门。这时,魏绾两岁的成哥儿歪歪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