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道:“是是是,将来若是他俩真成了,一定叫战英给你大大的备一份谢媒礼。”
列战英一路被火燎了毛似的跑出宫门,又停下来茫然四顾。
苏先生约云亭去灯会,那傻子还不高兴得要晕过去。万一他高兴得忘了形,那天又受了那老板娘的撺掇,会不会真的犯傻对苏先生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陛下知道了还得了?退一万步,就算陛下不动怒降责,苏先生肯定也会十分尴尬,从此后大概就不会再见他面了。
然后云亭定然会懊悔难堪得要死,他本就胆子小脸皮薄,这样一来恐怕都不好意思在义学待下去了。
他孑然一身,说走就走,看他离开列府那干脆劲儿,要想离开金陵也就是一抬腿的事。到时天大地大,再到哪里找他去?
不行,这事自己果然不能不管。在情在理自己做大哥的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傻事。
嗯……至于偷听的事,本来就是自己不对,认真陪个不是好了。想来以云亭的性子,也不会太过生自己气的。
列将军就这么在肚中想当然的推演了一番,自说自话的认定沈云亭再见到梅长苏要“做傻事”之后,觉得自己肩头扛着好重一份“大哥”的责任,便将什么气恼心疼烦躁疑惑统统都先推到了一旁,上马赴战场般奔义学而去。
沈云亭与他多日未见,见他来了十分高兴,满面笑容地迎上来问他要不要一同出去走走。
列战英神情肃然,点头道:“咱们出去寻个清净地方,大哥有话和你说。”
年下开张的酒楼不多,可是出门闲逛的人却不少,两人走了好一阵,才寻到一个还有空余雅间的茶楼。其间列战英一直沉默,沈云亭头一次见他这样,不明所以之余本能地惴惴不安,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么安静无声的走了一路。
进了雅间,列战英仍是那一副“事关重大”地模样,摆手让要跟进来伺候的店小二出去,自己关上了门回来在沈云亭对面正襟危坐。沈云亭愈发心跳如擂鼓,低了头摆弄茶具不敢看他,讷讷唤了声:“列大哥……?”
列战英拧着眉头,沉重的用鼻子叹出一口气,开口:“云亭,你那天和那位姑娘……酒坊的老板娘说的话,我听到了。”
沈云亭拈在指间的茶杯咚地落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泼洒飞ji-an,他手指顿时被烫红了一片。可他好似不觉得疼,只是惊惧地瞪大双眼看着列战英,身体微微向后缩着,脑中嗡嗡乱响,只剩一个念头——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所以他才约我至此,是要我别胡思乱想要我死了这条心?
若不是手抖得厉害,他几乎要堵住耳朵不去听列战英“拒绝”的话。
列战英不意他反应竟如此之大,吃了一惊,连忙拉过他手查看。沈云亭抽了口气,如避蛇蝎般将手抽了开去,用力过猛整个人都险些向后仰倒。
列战英还道他是恼了自己,连忙举起手道:“你别生气!偷听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说着拾起那个翻倒的茶杯,斟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推到桌边,“云亭,对不住。请你恕过大哥这一次。”
沈云亭眨眨眼睛,好一阵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道:“没……没关系?”
列战英松了一口气:“是我不好,不该这么直愣愣地说话,想是吓到你了。你不生气就好,来,让我看看你手。”
沈云亭这才觉出手指上烫到的地方有些疼痛,摇摇头道:“小事,不碍的。”到此地步他总算看出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飞快将那天与芸娘的对话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明说心上人是谁之后心下稍定,坐正身子,小声道:“大哥叫我来,就是要和我赔不是……?”
“倒不是,”列战英挠了挠头,他想开门见山,可怕又像刚才一样惊吓到沈云亭,打了半天腹稿才牛头不对马嘴地续道,“那个……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做大哥的便有责任管束你,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说到这觉得不妥,又连忙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占你便宜啊,我就是想说,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有几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这句出口,列战英仿佛听到他家陛下冷酷的声音“不知当不当讲就不要讲了”——一瞬间有把头埋到桌下的冲动,拿手抹了一把脸,心道:我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啊?
沈云亭呆呆听他胡言乱语了一通,虽然还是搞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但基本能确定自己担心的事并没发生——不知自己这位那天听完壁角后想到哪里去了,看着他窘迫又懊恼的模样禁不住露出微笑:“大哥有话直说吧,我不会再被吓到了。”
列战英抬眼看他:“那我……就直说了?”
沈云亭微笑点头,紧接着被他下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你的心上人,是苏先生吧?”
28.
沈云亭的错愕被列战英理解为心事突然被揭穿的震惊,他安抚地拍了拍沈云亭的手背,将这些天在脑中盘旋了无数次的话说了出来:“咱们兄弟,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想必也知道,苏先生是绝无可能接受你的心意的。你可千万别听那位姑娘的,贸然去‘告诉’他什么——你还年轻,人年轻时谁还没过一两个傻念头,别弄得不好收场就是……”
沈云亭刚勉强跟上他的思路,就听他红口白牙的“污蔑”自己要去和苏先生说什么傻念头,忍不住c-h-a口道:“我不是……”
列战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