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狼种最嚣张的宣言,那是“我爱过,我还爱着,我终生只爱那一个”的明证。
两颗枯木之心,在分开了半年,各自孤独跳动了一百八十天之后,可能,真的到了该重新碰撞的时候,凭他一己之力,即便再顽固,再强硬,又如何能靠蛮力拉扯开非缠在一起的枝杈和筋脉……
一次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长谈,从老宅,转移到原本说好只有家人聚会的饭店,再转移到去机场的路上,又转移到候机大厅。最终谈妥时,双方都有点j-i,ng力体力全耗到尽头的感觉。
然后,带着达成一致的结果,田钺在白子虚一行人准备登机后离开,直奔对方终于不情愿地告诉他的地址赶去。
而他手里,则攥着李思玄在进安检口之前偷偷折返回来,塞给他的一把钥匙。至于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哪把锁……
当在自己的店里忙到很晚,才总算回到外宅时,那个高大的,有着异色瞳孔的男人,在打开房门的同时,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好像在自己家一样,喝咖啡,看电视,玩手机,还切了一大碗水果的家伙。
有野猫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来,然后在你家里十分不见外地筑巢了。
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大约当时,白未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因为他在极端的惊诧之中,就那么愣在了原地,僵在了门口,一个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到了对方那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浅香槟色的眼睛,看到了那张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的脸,看到了那对他不屑一顾的表情,和那表情背后,藏着的所有恨不能扑上来把他撕巴了的激动。
“回来了?”田钺冷冷招呼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沙发垫,“回来了就赶紧过来坐,有话要跟你说。”
并非反感对方叫小狗一样的动作,而是真的没办法动弹了,白未然就像个要面对审判的罪人,脚下挂着千斤重的镣铐,根本挪不动半寸。
“我什么都知道了。”看他不过来,田钺撇撇嘴,干脆自己接着开口,“我也见过你爸了,啊……你俩爸爸,都见过了。然后我就get了你这儿的钥匙,然后我就过来了。哎,姓白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特么凭什么扔我?!”
“……啊?”白未然终于出了一点点声音。
“装什么傻?!我问你呢!你凭什么扔我!”声音不算高,但语气格外强烈,田钺放下咖啡杯,用指关节敲了敲茶几表面,“我跟你说,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啊?小时候,爹妈不问问我的意见就不要我了,现在你居然也来这套?!甭跟我说你以为这样对我好,你以为你以为,那什么时候轮得上我以为?!噢,一张破纸条儿你就想甩老子,你这货到底有多自以为是啊?!再说了,就算跟你爹说的似的,你会折寿,那又怎么了?原来你能活一百二三十岁,我估计我顶多能熬到八十,那咱俩这一下儿就差出去四五十年!我c位出殡的时候你可都老得没法儿看了,想另寻新欢都困难了吧!最后那些年不死就只能干熬着啊!现在假如你能活到六七十,跟我的差距反而少了好多吧!你这人数学是狗教的?怎么连个账都算不过来?!甭跟我说不乐意让我一个人留下孤单,你要真一下儿比我多活半个世纪,就不想想老子在y-in曹地府里也一样孤单?!谁等谁不是等啊!在哪儿等不是等啊!少等一年是一年吧!?而且……”
什么“而且”,“而且”什么,白未然不想听了。
他听不下去了。
一种在心里疯狂撞击叫嚣抓挠撕咬的情绪折磨着他,鞭打着他,推他,踹他,拖拽着他,最终,让他迈动了僵硬的脚踝。
而这一迈开步子,他就是以坐在沙发上叨逼叨讨债鬼一样的家伙被堵住嘴,被死死锁在怀里,锁在他怀里,谁拼了命也别想抢走为目的的。
白未然几乎就是扑过去一般,把对方整个压在了沙发上。
撞到茶几时,咖啡杯被碰倒了,少半杯香醇的饮料泼洒了出来,然而,没人在意半点。
死死抱着田钺,紧到几乎可以感受到他骨头的轮廓,紧到让对方还没有完全无感的纹身处觉得疼,白未然终于在怀里的人开始挣扎抗议时,渐渐松开了手。
“破猫……谁让你回来的……!”脸,埋在田钺肩窝,他带着重重的鼻音那么斥责。
“你都不问问我为啥回来?”感觉到有灼热的液体,从对方眼角,蹭到了他的脸颊,被抱着的人也终于有点声音发颤,“你都不问问我到底要什么?”
“……那,你为什么回来?你到底要什么?”
“……”好一会儿,真的是好一会儿,田钺才伴随着轻叹,给了个最简单的答案,“你呗。”
你呗……
还能是谁?
他为你回来,他想要的,是你。
……
“所以……你愿意爱上我了吗?”虽然有太多想问的,白未然还是选择了最想知道的这个。他闭着眼,屏住呼吸,忍住眼眶里的眼泪,用低沉的嗓音那么问。
而田钺,则沉吟半晌,也吸了吸鼻子,告诉他说:
“不知道。”
“……”
“可是……”
“……”
“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所以,你能别跟个傻叉一样,别跟个就好像让我欺负了的小屁孩一样哭得这么梨花带雨了行吗?
我原谅你了,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