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因为当所有人都对你很坏很坏,都不拿你当人看待时,即便是心智不健全的愚者,也会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有多么低贱。
田钺又被送回了最初的起点,那条三三两两聚集着夜猫子的窄街,那个他醒来的酒吧地下室,只不过这一次,里头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有不少人在。空气中弥漫着酒j-i,ng和秽物的气味,这秽物,田钺是清楚的,不管是钻入鼻腔的味道,还是地上看得见的白色的粘稠。
他开始疯狂地恐惧,因为就在他眼前,几个几乎就是赤裸着身体的男人,脖子上戴着皮质项圈,项圈上还连着长长的锁链的男人,正由另外几个人分别牵着,朝他靠近。
“新来的?”
“谁家的啊?”
“不对,味儿不对,是猴子?”
“真是猴子!”
“猴子有这么上等的吗?我还以为他是臣下出身的……”
人群里,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听不懂的话,而被拴住的人也好,攥着绳索末端的人也罢,似乎都十分清楚游戏规则。
是的,这显然就是一场游戏,正如那个都没有下车,只告诉随从们“have fun”的男人所说的,这将是一场众人抢着看的好戏。
田钺就是主角,这个地下室,就是他的戏台,那些不知为何红着眼睛,硬着下体想要扑向他的人,就是和他搭戏的演员,所有另外的人,都是看戏的观众。
观众们以为会看到一次十分惨烈的表演,“无主的狗”也好,“猴子”也罢,被群起而攻之的结果,想必只会存在于普通人看过的怪谈和做过的噩梦里。他会被撕碎的,不管是衣服,还是皮r_ou_,他会被轮番侵犯到腿都并不拢,搞不好还会直接送命,带着两腿之间的血迹跟j-i,ng斑,以最耻辱的方式送命。
但是……
很可惜,观众的期待,落空了。
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送命的田钺,拼尽了所有力气,没有让任何人得逞。
他被彻底激怒了,被眼前的一切诡异的现状,被恐惧感,被疲惫,被饥饿,被所有所有容易让人发狂的情况层层叠叠步步紧逼地激怒了。而暴怒中的人,是可以释放出令自己都惊讶的蛮力的。
于是,即便衣服确实被扯得不成样子,即便脸上和脖子上也都被抓伤,他仍旧安全脱离了所有的围攻。
喘着粗气,他骑跨在最后一个还想对他动手的男人身上,卡着对方的喉咙,重重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补了两拳。
“好了好了!别打了!”看不下去的,是那人的主人,嚷嚷着怎么也不管管?!谁带来的谁管一下啊!衣着体面的男人走过来,拽起刚刚挣脱的“宠物”,搂在怀里一通安抚。
田钺看着那r_ou_麻到诡异的场景,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迹,拽了拽撕破的衣襟,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赢了,他成功击退并且吓到了在场的,最初还等着看好戏的那些人,包括想要对他做些什么的“狗”,但他的优胜,也只到此为止。
带他来的人,走上前来,又把他带了出去。
他没有反抗,说真的,他不是不想,而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优胜,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构成微妙而可悲的均衡,以疯狂的暴力宣泄,扯平他累积的愤怒跟恐惧,然而,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不能用优胜换来自由。
他得到的,只是“知情权。”
坐在加长的豪华车里,一直从手中的平板电脑饶有兴致看着“现场直播”的男人,在看到屏幕上的田钺,打得最后一个对手的主人都跑来抗议时,撇了撇嘴,扬起了一边眉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血红的葡萄酒,他耐心等着,直到几个黑衣的随从拉开车门,押着一身凌乱但眼神满是疲惫的凶悍的田钺,出现在车门外。
“他留下,你们回自己车上。”简单命令着,男人放下酒杯。
“这行吗……”领头的随从有点迟疑,但看到主子开始皱眉时赶紧低下了头,把刚才录像用的迷你摄像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座椅旁边的小桌上,而后叫另一个黑衣男人把田钺背着手用手铐铐住,才塞进了车厢。
“大少爷,车门就开着吧,他味道太浓了,加上现在又是汗又是血的。”
“嗯。”这次,建议被采纳了,主人点了头,仆从们开着车门,偷偷暗自解脱着,回到了后面那辆车子上。
这辆加长的,漆黑的豪华车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一个,衣着整齐,一个,狼狈不堪。前者起先只是沉默,沉默中欣赏着后者的惨状,欣赏着那份极端疲惫之后连反抗都懒得做的落魄,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真的欣赏够了,他冷冷地笑了笑,翘起二郎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用很是傲慢的姿态面对着那明明就赢了根本谈不上公平的打斗的优胜者。
“你叫田钺?”男人开了口。
“是我,怎样?”翻起已经有点充血的眼睛,田钺和对方视线交错。
“你知道是谁让你沦落至此的?”
“……除了秦永阳,还能是谁。”笑的话,就会觉得刚才挨了打的下巴一阵酸痛,田钺在肩膀上挤压了一下发胀的左下颌,径自念念叨叨,“啊对,还有个别人,对不对?当时还有人帮他,就是给我打一针的那个,那人跟他一伙儿的?是他相好?c,ao……我他妈就知道他是个死玻璃……”
“废话可以不说了。”根本没兴趣听他唠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