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目送着侯爷的背影嗤笑,梵天如果气死在他的话下,倒便宜自己出府了。可惜啊,可惜。倾国扬眉轻喊:“春风。”
春风从门口转入躬身道:“请夫人吩咐。”
“打水来,我要梳洗。”
“是。”
抹脸净足,脱衣上床前,倾国不忘插上门窗的插销,吹熄蜡烛。她偏身躺入床内,右臂托腮,闭目运功。
一场婚宴使倾国心中生疑。一月来,看此地的谈吐,字画与前世相仿。不想,婚礼习俗大相径庭。女不兜红帕,叔媳见礼竟在婚堂之上。他知道自己已睡了千万年,世上有些改变亦是当然。但,他不禁自问,脚下的沃土,究竟是不是曾经的那片河山?
令他更奇怪的是,梵月胧这个小姑,怎么看都是碧玉之年的少女。侯府此等大户人家,本该早早出嫁,怎么还在春闺枯坐年华。
倾城说,他身上藏宝。这件事,有几人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会放过倾国。可怜,本尊已逝,如今的他根本一无所知。此事,倒也不急,只怕小侯爷几日后便会提及。
想想倾国这个妻做得真是委屈,相公不疼,侯府中没有一个亲信。她死了,或许比活着痛快。
倾国体内要穴自行运功,脑海不忘凝思。夜色渐渐深沉,到亥时二刻,她不知不觉睡去。
轰隆!哗啦啦……
半梦半醒间,倾国仿佛听到天降暴雨。狂风中树叶沙沙作响,水滴拍打着瓦砾发出叮咚之声,旁屋的窗户没有推紧,风一吹,噼啪噼啪惊人迷梦。这么多杂音中,藏着一双脚,那轻微的步履声,就在他的房内,他的床边。
倾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睁开了眼睛。迷迷蒙蒙中,一道霹雳从天而落,窗外光芒大胜照入室内。仿佛有个影人,透过薄薄的床幔,静静地看着他。
谁?倾国霎时惊醒,欲拉开床幔,一探究竟,谁知身子竟无法动弹。是了,他正练内功心法,此时别说动,就是心神不宁,也会经脉尽碎。
自己怎么松了警觉,倾国暗暗自责。但,毕竟功夫才练几日,要达到耳目通明,尚需一年半载。别无他法,倾国只能尽快疏散丹田的热气。眼睛盯着黑影,耳朵细听屋内的动静。
电闪雷鸣过后,卧室归为混沌。床畔的人影逐渐模糊,好似融入黑暗之中。倾国听得脚步声再起,有一声没一声,不远不近,约莫一盏茶时,房里只剩他一人的呼吸。
来人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站在床边看看他吗?倾国的思路开始模糊,身子困乏,升起一股浓浓的睡意。入梦前,他只记得鼻尖淡淡的清香。
[侯门深似海:第六章茗花湖上名花游]
旭日东升,一缕刺目的光线,唤醒了熟睡的倾国。她从丹田运气,感觉没什么不适。随即套上披风开门,唤婢女端水,自行梳理。
春风站于一旁道:“夫人,让春风给您梳妆吧?”
“不用,我自己梳便好。”倾国从黄铜镜内,看向身后的春风问:“几时了?”
“回夫人,已过巳时二刻了。”
倾国如今可以确定,昨夜闻到的是迷香。那会儿,他正运内功,无处可避。如果,对方欲对他不利,自己也看不到今日的太阳了。那,会是冲着宝来的么?他昏睡后,来人有没有动过他的身体?此人,是不是侯爷?倾国沉思半晌道:“春风,布菜。吃过饭,我再歇一会儿。”
春风犯难道:“启禀夫人,王夫人今早派人来,请您午后游湖。”
“王夫人?”
“就是侯爷的伯母,景国公的夫人。”春风一边吩咐小婢上菜,边为倾国解惑。
倾国本想在房内找些蛛丝马迹。不过,对方连mí_yào都用上了,可见是个细心的。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有一天,他总会逃出侯门,为今后打算,也该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倾国颔首问:“游湖?在哪?”
“是茗花湖,文人雅士最爱去之处。”春风指点着小婢上菜,端过铜盆,请倾国净手。
倾国把手掌送入水中搓了搓,拿起盆边的锦帕轻轻拭手。“侯爷去么?”倾国见春风神色有些犹豫,心里早已明白,不在意道:“但说无妨。”
春风低头细语道:“侯爷一早送倾城小姐出门了。”
“何时回府?”倾国计算着想,游湖是不是个逃脱的机会。
春风摇头道:“奴婢不知。”
哼,或许知道也不会说吧。春夏秋冬四婢,是小侯爷的心腹,她们对自己说的话,有几句是真,还需计较。“怎么去茗花湖?”
“午时二刻,王夫人便会派人来请。”
倾国接过筷子问:“春风,你这两天跟着我,该知道我忘了些事吧?”
春风不知如何答话,讪讪望着倾国清丽的容颜,等着吩咐。
“不用拘束,我想问些小事。”倾国夹了块鱼肉,塞入小口,咀嚼着咽下。侧脸斜视春风道:“今儿是何年何月,谁的天下?”
春风偷偷望了眼倾国,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时下忠武年,七月初六。”春风悄声道:“皇上姓贺名荣,六十五年岁。”
倾国喝着热茶,清了清嗓子问:“此地是何处?国名又叫什么?”
夫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难不成,在试探她?春风小心答道:“此处是靖州,国名‘迢’。”
迢国,靖州。倾国一一默记。“靖州去皇城需几日?”
“至少,十天半月。”春风斗胆问:“夫人要去皇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