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突然凑近寇瑶,他微低着头,安静凝视她,“那你揉呀。”
“我,”寇瑶一下子气虚了,不舍得怎么办。气得跺脚,他仗势欺人呢。
“快走快走,饿了,要吃饭。”姑娘急行在前,语音飘到身后,落在蒋一耳中。蒋一跟上她,步履轻悦不少,他小心翼翼勾住她的手指。
寇瑶一颤,走不动了。
小拇指温热热,是那人的肌肤温度,她耳边一股湿热气息掠过,挠痒了耳根下敏感的皮肉,热气又打个旋,一丝头发随之拂动。蒋一靠近了,琥珀色眼珠有湖光水色,动唇,低浅道:“笨死了。”
笨啊?笨吗?寇瑶眨眼睛,脑中混沌,好久也没反应过来。以前都没人说过她笨啊,脑袋瓜好使着呢,真不笨,真的。
蒋一敲下笨姑娘额头,领笨姑娘去吃饭。
笨姑娘吃得发撑,揉揉小肚肚,幸福叹口气,目光别向窗外。二楼的隔间,窗框涂了黑漆,外面绿树葳蕤,映了寇瑶满目。这几日,都是好天气。
寇瑶忽而忆起蒋一来的那天,她带着他去绿木吃糕点,出来时遭逢暴雨,两个人就那样傻乎乎退回来。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对了,说她额头有水珠。
几日光景散在脑海,在碧海蓝天里不停回放,勾画连连,却不知开始,也遇见不来结尾。这几日有风无雨,彩虹也总见不着。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寇瑶一直都觉得这句话可美,而仔细想想,彩虹太短暂,太短暂了。
是不是傻,想这些没用的?寇瑶拍脸颊,嘀咕道:“别真傻了。”
黄昏时应约,到地点后突然起了暴雨。
齐远程进来,寇瑶大笑,指着齐二少嘴边的青紫,调侃道:“二哥哥,谁打的呀,真有本事,想见见。”说着用手指头戳齐远程的瘀伤,戳戳戳,真好玩。
齐远程去打寇瑶,寇瑶灵巧钻到蒋一背后,探出头,故作好心,实则取笑道:“要不妹妹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你这丫头就是口井,横竖都二!”齐远程笑骂,对蒋一说:“小丫头摸汉子脸呢,丫不护食了?”
“没事,难得。”蒋一说。难得见齐远程挂彩,他的姑娘想摸摸,也没关系。
护食有必要,但也不能委屈了姑娘呀。
“傻人有傻福。”齐远程嘟囔,脸上堆满笑,思觉不对味儿,改口道:“吉人天相,妹妹是命好,子弹打身上都没事。”
刹那间,气氛冷了。蒋一盯住寇瑶,似乎要透过她的衣服,窥探到那种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受过的伤害。她到底都去过哪里,做过什么?
有满腹的话要说要问,却止于唇齿间,他才遇见她几天,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十几年?
夜雨敲窗,窗内寂静。
寇瑶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也不明白自己瑟瑟的心虚是怎么回事,就是心虚了。这见鬼的、莫名其妙的心虚。
齐远程心知太高兴,话说多了。蒋一通透,不能隐瞒,齐远程索性揭底道:
“你觉得瑶瑶为什么叫我二哥呢?是我欠她一条命,枪口对着我后心,子弹却打她肩膀上了。那时候我混,和瑶瑶看不对眼,她却仗义救我,这是大恩情,我家老爷子亲自道谢,整个齐家都记着她的恩。”
“还有,伤口挺深的,有疤,本来要动手术磨掉,傻丫头觉得是勋章,就留了。”
齐远程坐下来,斟满一杯白酒,举到寇瑶面前,“打心眼里讲,这杯酒我早该敬你了。”说罢,仰头喝完,杯底儿朝上,“妹妹,以后不管遇什么事儿,只要你认二哥,二哥光膀子也给你摆平。”
杯酒生豪气,寇瑶也倒满杯,大方饮下。
蒋一按住寇瑶肩膀,用力摩挲两下,又不舍得使劲,显得绵软。齐远程倒两杯酒,一杯递给蒋一,蒋一安静看他,目光有所思量。
“二哥。”蒋一随着寇瑶,叫了齐远程一句二哥。他脸上有笑,纵和他素昧平生,也觉这个笑容真诚豪放,海阔天空。
寇瑶看了,仿若她的天空开出一树绚丽的银花。
齐远程重重拍蒋一肩头,说:“就叫二哥,以后兄弟同甘共苦。”
齐远程虽然比蒋一大了两岁,但蒋一多清高,他能叫齐远程二哥,实在是从寇瑶的角度出发的。他眼里只有寇瑶,教人如何不叹姑娘有福分。
酒喝得多,菜没怎么动。
齐远程有些晕乎,蒋一有七分清醒。他在旁留心,寇瑶喝得恰到好处,尽了兴,也不会宿夜后头疼。
去看电影,选了小包厢。寇瑶歪斜靠在沙发床上,咂嘴,对着屏幕发呆。齐远程躺尸在旁边,指着寇瑶说:“妹妹,好妹妹。”余下的话,被他吃了。
寇瑶将长马尾顺到胸前,脑袋往后蹭,枕在蒋一手掌心。蒋一抬手,托着她的脑袋,移到了自己腿上。
电影里衣香鬓影,音乐轻快流淌,但谁也不知道在演什么。
历经年岁,此景依旧如梦。
不多会儿,两个话痨开始对电影指点江山,说到同一处上,击掌欢笑。蒋一就看着,牢记她每一个生动的表情。到了后来,多少个冷雨频繁敲窗的夜里,他都会播放那个不怎么好看的电影,想着她尤其欢喜的容颜,聊做慰藉。
大腿上骤然变轻,蒋一回神。见寇瑶按住了齐远程,娇蛮道:“我哪里丑了,哪里丑了,齐远程你皮痒痒是吗?”
他们闹了起来,蒋一身边立时空荡,他竟然有些愣。他以为他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