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姗出院了。来接黄姗出院的除了白宝山的车子,另一辆就是刘燕妮的捷达车。
奥迪车在前边开路,上面坐着黄江河夫妇。他们把另一个车子让给了高寒和黄姗。张曼丽认为,从现在开始,黄姗和高寒需要更多的接触,这样才能增加彼此的了解,同时也能使感情成倍地增长。
黄姗依偎着高寒,高寒也用右手紧紧地搂着黄姗。刘燕妮从车前的反光镜里看到两人粘贴在一起,心里醋意滚滚,惊涛拍岸。要不是黄姗坐在车上,她恨不得举起双手,左右开弓,把高寒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打得皮开肉绽。但她有心无胆,只能在心里想象着这快意的场景,以解恨意。
车子快到黄姗的家门口,刘燕妮不由回过头来,先是一笑,然后对高寒说:“忘了告诉你了,我把那份调查报告发在了你的邮箱里,如果有时间,请你把不妥的地方修改一下。我呢,基本满意。那是一份不错的调查报告,充满了现实主义的张力,要是张主任看了,一定会表扬你的。”高寒一心在黄姗身上,对刘燕妮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只是胡乱地点头。
把黄姗安置妥当,黄江河和白宝山要走了,刘燕妮也要去上班。高寒也想告辞,张曼丽却告诉他说:“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姗姗吧,单位里有刘主任呢,你说呢燕妮。”刘燕妮冲张曼丽笑,然后又向高寒点点头,说:“张主任要你留下,你就留下吧,单位里有我呢。黄姗离不开你,你把她照顾好了,我们就都放心了。你要是干出什么对不起黄姗的事,别说张主任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说着趁人不注意,朝高寒眨巴了右眼。高寒心里清楚,刘燕妮在用眼神暗示他,他已经干了对不起黄姗的事情。但他不在乎,因为在高寒眼里,刘燕妮即使是一条鲸鱼,也不敢在张曼丽的大海里肆意翻腾,弄出太大的动静。如果那样,张曼丽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甚至会让她欲哭无泪,痛不欲生。高寒藐视地瞥了刘燕妮一眼,刘燕妮依然神秘地一笑。
人们都走了,二楼的卧室里,只剩下了高寒和黄姗两人。
黄姗坐在床上,不锈钢空心拐杖就靠在床头。她示意高寒也坐过来。
“寒哥,多亏你的照顾。”黄姗看着高寒,伸出拉住高寒的手。在高寒面前,她不会再羞羞答答了,因为,为了他,黄姗差一点就付出生命的代价。
“惭愧,都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你的腿会这样吗?”高寒自责地说。
“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情愿。只是,我想知道,如果我的腿残疾了,你是否还愿意……”两片羞涩的红晕袭上黄姗的脸颊。
高寒捂住了黄姗的嘴,没让她再说下去,他清楚黄姗要说什么。
“姗,你会好的。不要说你跛了一条腿,就是你失去了一条腿,甚至两条腿,再甚至更严重的失去,我你都不会失去我。你是我的,谁也夺不去,你的每根毛发都是我的。”高寒痴痴地说着,黄姗的眼睛痴痴地看看着高寒的脸。她发现,高寒的脸很刚毅。她抬起手来,用拇指摸着高寒的嘴角,摸过了这边摸那边。高寒紧紧地抓住了黄姗的手。这手,柔软无骨,纤巧光滑。他张开嘴,咬着黄姗的手,狠狠地吸,直到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窗外飘起了雪花,先是沙粒般的雪粒。两只白色的鸽子在院子的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展翅滑翔,落在了对面的房脊上。雄性的鸽子跳跃着来到雌性鸽子的旁边,用红红的喙给对方梳理着羽毛。雌鸽子不断发出“咕咕”的叫声,给无声的落雪又增添了几分魅力。
高寒扶着黄姗来到窗前,推开一扇窗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黄姗没有感到寒冷,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高寒在身边,她会感到永远的温暖和温馨。
没过多久,沙粒般的雪粒终于演变成鹅毛般的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吹进了窗户,飘落到两人的身上,慢慢地变小,最后融化。黄姗伸手接了两片,捧在手心了,直到融化成水。她问高寒说:“但愿,我们的感情不会像这空中的雪花,只美丽在虚无缥缈的空中,一落到现实的地面就消融得了无踪迹。”说完看着高寒。
高寒没说话,一把搂过黄姗,亲吻着她的眼睛。好久好久才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果我们的感情像雪花,我也会像雪花般永远消失。”
高寒刚一说完,黄姗接口道:“如果我们的感情像雪花,我就从这个楼上顶跳下去,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