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只佩戴着夸张食指戒的手,苍白修长,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猛地吓了她一跳。
德拉科和克拉布站在对面的空座前,俯视着她,微抬下巴,示意她起身跟上。
“傻坐在这儿干嘛呢?快过来。”
她阴沉着一张脸,眉里眼里透出来的都是一句相当明显的“我不高兴”,原本的茫然颓唐被这突如其来的高调打扰一搅和,更加烦躁。
潼恩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悄悄在一旁围观看戏的同院生,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高尔跟拉文森打赌赌输了,正准备直播一人喝完整整一大盆利口酒配威士忌,哎,你快来!有好戏看了。”
“你们从哪儿搞到的威士忌?学校内是不让引用烈酒的,下午还有课!”
德拉科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
“明明是你先跟我说的,我没空,下午有你们尊敬的院长的课,我要看书。”她撇撇嘴,低下头来不理会,视二人如空气,哪知却被德拉科一把揪住手腕,从座位上拖了起来。他一手拽着潼恩,另一手相当随意地合上桌面的书本,嗤笑道:
“学什么啊,破书,魔药学看看不就优秀了。”
“你说得倒轻松……放手,放手……”她努力挣脱开来,瞪了德拉科和克拉布一眼。
“得了吧,你敢说弗立维教授没给你开小灶?”
“我……”潼恩忽然语塞,沉下眼眸,强行辩解,“因为我有些魔咒上的问题需要请教他,问别人不方便,而且我也不确定有多少人懂。”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四下张望着其他人的动向,这才敢压低声音,带着些呵责的口吻说:“你疯了吗!你怎么还在研究那种东西,当那个矮侏儒是傻的吗,一旦被发现……”
“他知道我在研究什么,我一开始就说了出来。这种事一定要事先声明清楚啊,不然明显就是做贼心虚打麻烦。”潼恩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不以为意。
“你真是个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相比艾登,你也不遑多让啊。”
她没有回答,似乎并不把德拉科的哂笑放在心上,只是低头收拾起书本抱在怀里,默默走到德拉科他们面前。她侧过脸,借着高度差眺望远在长桌另一头的卢娜·洛夫古德与迈克尔·科纳,唇线紧抿。
德拉科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那股阴郁的情绪自从刚刚便纠缠在她脸上未曾消散,这时再看,竟然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仅使人担忧起来。他皱起眉,轻轻摇晃着她的肩头,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好了,快过去看看吧,不然等他睡过去就欣赏不到耍酒疯的精彩场面了。”
“真受不了你们,你们下午什么课,任课教师摊上你们真惨。”
潼恩嘴上这么说,倒也没有再多推辞,与两个男孩并肩走着,猝不及防被德拉科搭了肩膀,露出一丝不悦。
德拉科已经开始发育,变声期、乱胡茬、个头窜得飞快,她刚入学那年两个人个头也还差不多,今年开春之后,忽然就可以仗着高一个头的身高优势,把她当作玩具布偶对待了。总是在这种时候她会非常痛恨学校里不允许魔法私斗的规矩。
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少年变了调的奇怪嗓音:“刚刚看你和科纳闹得有点僵啊。”
“我没有,谁会想不开跟直系学长当面作对?我自认为和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喂,你偷偷在旁边看戏啊!”
“礼堂是大家的,我还特地不打断你们,看了全套的戏才出场,你不该感谢我对私人空间的尊重吗?”
“你不过想我笑话,别上纲上线。”
“不是科纳,那就是跟卢疯子了。”
没有应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拢着潼恩肩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别理那种人,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互相看不上也是常理。就继续维持现状,各走各的路为好。那种疯婆娘。”说着,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加重语气。
各走各的路。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礼,还带着些许恶意,明明不是针对潼恩自己,可她反而被刺痛了。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幸灾乐祸,在一旁冷眼旁观,可不知为什么,她感到惘然。
潼恩顿住脚步。
“没有……那么夸张吧?我是说,我们同届,家里又都是拉文科劳,关系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对吧?”
“是啊,就和其他人一样,当然跟我们之间的关系相比,就相形见绌了,”德拉科耸耸肩,回头望着她,随口答道,“卢疯子的绰号不就是你取的吗,还来问我?”
她再次语塞。
好像真的是这样,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甚至有些惊诧。她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惊诧,也许在潜意识中她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以为我们只是互相有圈子,不讲话了。”
“圈子?你哪来的圈子?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之外。我怎么不知道?”
德拉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神色空洞的潼恩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们很早以前就不是朋友了。”
“什么?”
“我说你们掰了,闹掰了,大家都知道,拜托,别装出一副善良无辜的表情用小狗眼睛看着我——你是真的傻了吗,还是失忆了?”
德拉科摇了摇头,深深感到不可理喻,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对身后潼恩磕磕巴巴的追问置若罔闻。他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