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章、组织部的考核]
第113节113、打麦场的静夜
吃饱饭后的乡里乡亲渐渐三三两两地散了,他们腆着肚子,哼着小曲,一摇三晃地走下山岗,回家去了。
丽琼说一年里最幸福的就是这几天,她说小时候,她常常跟着父母去交公粮,村民们要扛两百来斤的麻包,装车和卸车。那是纯力气活,背着两百来斤的麻包在平地上走都觉得吃力,更何况要在跳板上过,上跳板时大家都会屏着气,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艰难的往上走。这样重的体力活,她母亲年年都要干。
丽琼说每当那些成袋成袋的粮食装满汽车,被拉运走,他们就会获得厚厚的一叠钞票,丽琼说乡亲们握着这些钞票的时候,那感觉可和我们这些公务员领工资时的感觉绝不一样。
我想了想,因为在里面凝结的劳动是不一样的,因此非常理解,中国人往上算三代,全是农民,我当时说了一句非常有诗意的话。
“农民的收获总比耕耘少,至少一次。”
丽琼在昏暗的灯光下,睁大眼睛看着我,一看就看了半天,一看就看得眼泪花花地闪着光,也许我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她把头埋在我的胸膛上,我们感觉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那时,我俩合披着一件大衣,在西边的山坡顶上,照看着一场的庄稼,丽琼说其实没有必要,再晚一点就可以回家,她说村里从来没有丢过粮食,在这样边界的山坳里,是没有什么访客的,那界桩和铁丝网圈养了各国的人民,她说听说欧洲已经拆了,欧洲人民真幸福,什么时候全世界都拆了就好了。
世界大同啊!我的准妻子有美好的理想,也是梦想。
我和丽琼依偎着在习习晚风中散步,我们走到麦场旁边的池塘,听着青蛙骚情的叫唤,习地坐下了。
“你说这青蛙为什么叫?”丽琼问。
“性饥渴呗!意思是,我要,我要!”
“去你的”,丽琼一巴掌又拍在我的肩膀上,“你又胡说,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儿呀!”
“是真的,赵忠祥在《人与自然》中用他浓厚的男中音说的,说青蛙里会叫的都是雄青蛙,他们靠着叫声来吸引雌青蛙、繁衍……”
“行了行了,你别学了”
“干吗不学,你看青蛙多好,谈对象简单明了,不求背景地位,不要嫁妆房产,只听听唱歌就行了。”
“就是,还都是,时髦得很!”
“这我倒没想过”
“现在不想,谁知道以后想不想,就这么个时代。”
“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我们还谈什么对象呀?”
“你也是喜欢唱歌的啊!那一天你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你走……哪天,有漂亮女人拉你的手,你就丢下我跟人家走了。”
“就我这样也有人拉吗?哪地方值得漂亮女人拉了,在你们村里的踅摸都一年了,这才爬到打麦场来,还漂亮女人拉呢!”
“哈哈哈”,丽琼笑了。
丽琼笑完说,“你后悔了?”
“我成功了,快成功了。”
“切”,丽琼拿起一个土块,朝池塘里一丢,“什么青蛙叫,我搞不清,他是只老青蛙倒是不假,国家级青蛙。”
“哈哈哈”,我们在凉爽的晚风中偎依坐在了池塘旁。
满池青蛙,一颗颗绿豆眼睛浮在水面。
我回头望望身后打麦场里一垛垛高大麦堆,想想这里麦垛的高低,直接关系着农民的喜怒哀乐,衣食生活。农民可就指着这里活呢,这就是萧红笔下的《生死场》的所在!
可爱的麦粒,可敬的农民。
乡村的夜晚是多么的宁静。我仰望着天空,已是繁星闪烁。
可是,当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一个电话把我和黎丽琼召回了城市,再次作别了乡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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