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一段日子,王金凤没有在于嘉平面前提建厂子的事情,于嘉平也终于没有就工资下调的事召开两委会以攻击王金凤。于嘉平认为工资下调直接触及了草帽村所有工作人员的切身利益,他完全有能力和信心使大家群起反抗王金凤。但是,他也明白王金凤会怎样反扑自己,而且,就大友上访的事刘书记已经不止一次训斥过他。于嘉平很明白,王金凤是大友他们鼎力支持的人,他们上访的动力和王金凤受到的来自他的攻击成正比例关系。也就是说,在大友他们没有偃旗息鼓——他认为在秋收时候,大家伙忙于秋收和采摘苹果,上访的活动会被不攻自破——之前,他和王金凤能够保持相对冷静是最好的。由此可以看出,外表上于嘉平我行我素,在村两委如入无人之境。可是他的内心,对于王金凤已有所顾虑。由此我们联想到一个“困兽犹斗”的词语,用在此处也许并不恰当,但我们说,于嘉平的外表越是表现得胆大妄为——公然指挥于海山不去理会王金凤——他的内心越是惴惴不安。
此时此刻,王金凤和于嘉平可谓各怀心思,不分伯仲。相形之下,也许王金凤坦荡、活泼一些。
村北公路边的大坑填了有三分之一,二柳家的水库完工了。这项工程被迫停下来。
王金凤到镇党委申请,希望上级以扶贫的形式赞助草帽村建一个水库。这几年草帽村新增果园面积不少,水利条件渐显其不足。王金凤搞这个申请意思是“两全其美”,既缓解了村水利的紧张局面,而村北边的大坑也因此可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你以为这是要一块糖么?”听完王金凤的请求,丁镇长不怀好意的说。
王金凤知道这些人眼里心上根本没有自己。要是于嘉平来申请,即使不能成功,但也不会遭到如此一番奚落。
“糖是好东西,吃到嘴里甜在心上。听丁镇长的话,糖似乎就不是好东西了。”
“是么?”丁镇长微笑着,嘴角却仿佛中风似的歪着。“王村长你是个孩子吗?怎么和我议论起糖来。我这不过打个比方。”
“我也是打个比方。”
“比方却让我下不来台。你看,我哪里有糖给你!”
丁镇长讥讽斥责的口气使王金凤气愤,她恼怒地瞅他一眼。
“小孩子能让大人下不来台,是这小孩子太懂事,还是那大人太不懂事,自讨没趣呢?丁镇长……”
“你别跟我说这些绕口令,你算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刘书记。”丁镇长改变脸色,俨然一副高高在上、严肃认真、公事公办的领导表情说。
刚开始,丁镇长似乎要跟王金凤开个玩笑,但玩笑里也带出他领导的尊严以及对于王金凤这个女村官的蔑视。令他想不到的是王金凤好不识趣,并没有知难而退,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客气。对于王金凤,她以为丁镇长未免刁钻,公私场合不分,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而且,自己提出问题的态度是非常认真地,丁镇长不该如此敷衍,话里明显存在瞧不起她的甚至是恶意挑逗的成分。事实上,丁镇长喜欢拿人寻开心,说玩笑话,而王金凤和他没打过几回交道,并不知道他的这个性格,所以两个人才说几句话就出现气氛紧张到不可收拾的尴尬场面。
“既然做不了主……”王金凤还要挖苦对方几句,想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谢丁镇长提醒,不过,就是刘书记让我来找你……”
“他让你来找我,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丁镇长一声冷笑。王金凤的话是他不愿意听的。
“不明白。”
“能管到这件事的人不管,不能管的却要管,你说你这件事还能办成么?”丁镇长待要说王金凤傻,但是怕遭到更严重的“炮轰”,到底没有说。但是他脸色阴沉沉的,仿佛肌肉被绷紧了一样。
“既然丁镇长这样说,我明白我该去找谁了。”王金凤走出镇长办公室。
待王金凤走出门去,丁镇长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王金凤预备去找刘书记,但是转念一想,她走进镇水利办公室。
李主任不在,只有干事小宋在喝着茶水读报。他们两个互相认识,一见到王金凤,小宋站起来。
“王村长来了,请坐。”小宋很热情,也很有礼貌。
“谢谢。”因为很熟悉,王金凤坐在小宋对面,就是李主任的位置上。小宋也坐下。王金凤很友好地看着小宋。
“王村长不常到镇上来。今天是来开会?”
“没有,我是来找刘书记的。”
“唔。”小宋识趣地没有打听下去。
“王干事,我们村打算建个水库。你知道,这几年大家果树栽的不少,一碰上旱天,现在那几个池塘的水根本不够用。村民对这个问题意见很大,我想来申请一下,希望上级能以扶贫的形式帮助我们建一个水库,就是一个小的池塘也行。”
宋干事明白人似的笑笑。
“王村长跟我说话何必绕弯子。谁不知道王村长借用二柳家建水库挖出的土石方在填公路边一个大坑,坑没填完二柳家工程结束了。王村长是要‘双管齐下’吧?”
“挖水库也是真事,生产上的确需要。”
“你去找过丁镇长?”
“找过。”
“还没有找刘书记?”
“没有。”王金凤撒谎说。
“这件事你不用去找刘书记,丁镇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