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庭看得分明,立即警告般地看向卫攸,他要堂堂正正地赢过容辰,绝不容许旁人暗算干扰,可卫攸压根不理会他。
对方此刻正对上庄婵的目光,无辜地眨了眨眼。
接下来的第二箭,卫攸继续使暗招,斐庭同时弹出花生米拦截。
两两相击,卫攸算到他要阻扰,时间扣得正好,两粒花生米带起的劲道让箭身偏得更远。
就在他们暗相较劲,花生米纷飞,失力落入瓶口的往来中,白玉地板上躺了整整七支箭身——容辰只中了开头的一支。
此刻的大殿中安静至极,朝臣们面面相觑,过了一息竟是八皇子先出声道:“大哥您的实力我们都知道,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大好?看来二哥全中让您压力不小,正所谓后浪总比前浪高啊……”
他嘲讽地去看容辰,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
七箭落地,只中一箭,容辰的面色仍然平和,他拱手道:“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
他每吐出一个字,八皇子的脸色便一点点地涨红起来。
殿中微微躁动,高位上的昭帝到了此时脸上才浮现出真正的笑容来,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欣慰,道:“辰儿已明射礼之精髓,像极了寡人年轻时。”
在座皇子皆是脸色一变。
斐庭八箭后满殿响起的是惊叹,而到了容辰则是满殿的赞叹,卫攸几不可闻地轻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真正的赢家啊……”
昭帝转向庄婵举杯道:“长公主觉得这场投壶如何?”
这是在试探她觉得和亲的对象是大皇子如何……
卫攸看向长公主,她还没有回答,有一太监上前,持着壶酒,酒液倒入金樽中,卫攸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落在那太监的手掌上。
五指粗糙有力,掌底厚厚一层茧子,粗活绝对不会将手磨成这般模样……
太监放下点心向外退去,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庄婵抬起金樽,“安和以为……”
刚刚出声,变故在瞬间发生——她手里金樽横飞出去!还没有掉落在地,卫攸如离弦之箭般腾起,像只巨鸟张着羽翼降下,重重地将脸色剧变的太监扣倒在地!
金樽清脆地砸在地面,在满座朝臣齐齐色变,惊呼四起中,卫攸面无表情地抬手,听啸剑铿锵一声出鞘!
眼看就要血溅明堂,斐庭正要出手制止,庄婵倏地起身喝止:“——卫攸!”
☆、第十八章
即将刺入咽喉的剑尖堪堪停住。
殿外黑压压的羽林军哗啦啦地涌进来,盔胄甲鳞冰冷的摩擦,围成一圈的锋利□□对准中间的卫攸。
卫攸松开那吓得浑身颤抖的太监,渐渐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腥气,扫了一圈四周,嘴角挑起一道森寒的弧度,道:“原来贵国就是这么接待宾客的。”
七皇子首先反应过来,按捺不住愤怒地道:“本殿下还没见过这样倒打一耙的!到底是谁在殿上大动干戈?!你眼里可曾有三纲五常?!你当这里还是你周——!”
‘噶嗒’一声,听啸剑的寒光反射在他的脸上,七皇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紧缩,是压抑不住的畏缩和惊惧。
卫攸仍站在包围圈中,只轻描淡写地挥动听啸剑,转了一圈收入鞘中,随着他这个动作,殿上不少人都悄悄地舒了口气。
“你、你……”七皇子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对方示威一般的举动,还是因为自己刚才露出的畏惧,他恼羞成怒地道:“来人,把他押入大牢!”
羽林军刚刚一动,斐庭立即出声:“等等!”
容辰也微微一笑道:“七弟莫急,事情原由未明,还是等父皇定夺。”
这话顿时浇灭了七皇子的一腔恼火。
容辰踱了几步,来到庄婵面前道:“长公主殿下有没有受惊?”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庄婵低垂的眼帘,线条犹如工笔勾勒,羽睫扑朔,落出一片浅浅的轮廓。她抬起眼眸,有星星点点的光缀在里面,还有他的影子。
庄婵道:“谢殿下关心,安和无碍。”
斐庭则看向地上的金樽道:“事出反常,请问卫将军是否因为这杯呈给长公主的酒?”
卫攸一把抓起瘫软的太监,看向高位上的昭帝,“这酒有问题。”
这话犹如掀开了巨浪,顿时满座哗然。
七皇子忙道:“不可能!这酒能有什么问题?”
“急着否认什么?”卫攸将太监甩到羽林军中,大步走出包围圈,“不如你尝点看看有没有问题?”
七皇子还待要说,昭帝一拍桌案,沉声道:“够了,传御医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御医匆匆上殿,隔着布巾拿起金樽察看,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探入残留酒水中,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那银针已然一片漆黑。
这下殿里安静了,御医向昭帝拱手道:“禀皇上,这酒里含有见血封喉的鸩毒。”
庄婵皱起了眉。
卫攸嗤笑一声:“若不是我察觉出了那太监不对劲,现在饮下这杯酒的长公主殿下会是什么结果诸位定然心里都清楚吧,胆敢谋害长公主,我到想知道幕后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昭帝惊愕地看向被羽林军抓住的太监,怒声道:“你是受何人指使来对长公主下.毒?!”
那太监止不住地发抖,他惧怕地转过头,竟然看向不远处的容辰,声音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