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走去,大概是起夜上厕所去了。
“哦。”男人点了点头,顺手把自家姑娘和小子往怀里带了带,又问道,“你爹来镇上是干啥的?”
木婉微微蹙眉,觉得眼前这男人怪得很,怎么就跟她这个小姑娘聊起来了?大半夜的他不用睡的么?
男人搓了搓手,像是有点讪讪,“我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我爹来镇上做买卖啊,叔您呢?”木婉应道,尾音一扬,把话题丢了回去。
“哦哦,我啊,是来镇上给娃娃找大夫看病。”男人说道,大概是听到了木婉的回答,男人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了,木婉看得清楚。
木婉“哦”了一声,来镇上给孩子看病,不是小孩得了重病,就是这男人极其小心孩子。
看男人手上的裂口和伤疤,不像是有钱人家,没钱,哪来当心着养娃的资本?只能是前者。
木婉心里涌上来一点点怜悯,她垂着眼睛没有搭话,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这点点怜悯值当什么呢?什么都不是。
男人过了一会儿,大概就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又开口道,“丫头你多大?”
木婉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回道,“十六了。”
——乡下问年龄和熟不熟悉、亲不亲、礼不礼貌没多少关系,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答的东西。
“哦哦,看着倒是还要小些。”男人听了说道,他笑了笑,脸上露出憨憨的神情来,“我有个闺女,十三岁,看着和你倒是差不多
大。”
木婉摸不准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又低着头点了点,不搭话。
小巷子那儿传来几声吹口哨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喊声。
现在天开始微亮起来,鸡打了鸣,这住在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醒来了,开始拾掇拾掇,准备起来了。
木婉听到这哨声,一咕噜爬起来,天差不多亮了大半,她也敢一个人走了。
“诶,丫头不等你爹回来?”男人见木婉要走,连忙问道。
“我爹在那儿催我呢。”木婉咧开嘴笑出一口小白牙,“我爹是个哑巴,叫唤我就靠吹哨子。”
男人“哦”了两声,脸上露出一星半点的失落来。
“我走了叔。”木婉偏了偏头,还是道了声再见。
这会儿光线足了,木婉才注意到男人带进怀里的两个小孩,一个个的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脸都看不清。
这男人可真是把小孩包得像粽子似的。木婉心里想着,揣着自己的小包裹,小步跑进巷子里。
☆、目标17·怎么总往我怀里撞呢
巷子里两边面对着面一串院门大敞着,木婉都能从里头闻见剥了壳的粟米煮成汤水的香气。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唤了一声。
从昨天白天到这会儿,木婉只吃过大哥中途小心翼翼递过去的一小块粗米饼,现在早就消化空了。
木婉抿着嘴不去想肚子里的饿鸣,走过几个拐弯,绕出了这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子,回到了昨天白天来的集市上。
这会儿还早,集市上没几个人,木婉找到了自己的摊位,把编号牌摆在桌上,又拿了个小石块压着。
她四下看了看,找了一个不大的石头敦子,费力地把石头敦子推到街边上,一屁股坐下来,再把自己的包裹解开,一个个绣好
的笔袋和零钱袋子排排放好。
木婉能用来做这些绣品的原材料不多,所以绣好的成品也不多,总共就俩钱袋子和仨笔袋,摆在平铺开来的不大的蓝布上,更
显得寒碜。
木婉把最好看最惹眼的一面对着外头摆,然后就等着来赶集的人多起来,好看见她的这些东西。
作为曾经木府的大小姐,手上活计自是没得话说,哪怕用的是最粗糙最下等的针线布匹,绣出来的图案都是顶好看的。
但是木府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着,又哪里会懂摆摊子的诀窍呢?
大小姐当然是去过自己的绣铺巡视过的,但是她看到的早就是极具规模、用不着多费心的老店了。
木绣在大燕王朝是出了名的国粹,冲着木绣这个招牌,自是有的是贵胄豪门上门来,不需要门铺小厮吆喝,生意便源源不断地
自己送上门来。
木婉不懂商,不懂怎么招揽客人,甚至在她的所知里,客人是会自己上门来巴结的,只要绣品质量过得硬,就会有人争着抢着
要,压根不需要她操什么心。
但是现在呢?现在不是在大燕王朝,也没有什么木府、木绣一说,木婉这小摊子,破破烂烂,东西三五样,又是一个小孩看着
,压根就没有人会来看一眼,更别提,随着太阳爬上树梢,越来越多的男人女人搬着家伙来赶集抢位置了。
——木婉这块位置还算不错的地儿,被人有意无意地挤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