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实在笑不出来,抽出手,望向宫门处,眼中一片哀痛,喃喃道:“王铁不会出来了。”
赵灵晖眼神一黯,叹道:“他早就是已死之人,抛妻弃子只为赌一个前程,临了还不是悔不当初。”
韩芷低眉不语,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赵灵晖拍了拍她肩膀,站起身道:“也许他只是想为老婆孩子换些抚恤金,今天的结果对于他来讲也是种解脱。小鹰在我府上一切安好,也就不用劳烦纵横的人了。我们走吧,尽快离开这里。”
“我师父呢?”韩芷道。
赵灵晖道:“在客栈,我送你们一道出城,这会儿城门应该已经被廖钟山的人控制了。”
城南的一家客栈中,一个年逾六旬的老者正时刻关注着城中的动静。老者身材削痩,两眼深邃有神,一撮八字胡反而衬得人精神矍铄,正是药圣孙垚。
赵灵晖带着韩芷来到孙垚房中相见,孙垚笑道:“谢天谢地,王爷果然言出必行,带了乔娘出来。”
赵灵晖一听“乔娘”二字,下意识地看了韩芷一眼,韩芷道:“师父清楚我身份,不必遮掩。”
赵灵晖点了点头,背起了提早准备好的行装,道:“夜长梦多,我们立刻动身,先出城再说。”
一辆马车正等候在外,车内暖炉、毡毯一应俱全,赵灵晖扶孙垚和韩芷上车,自己则坐在了车夫位置,纵马加鞭向城外奔去。赵灵晖身上有廖钟山近卫军的腰牌,是以顺利出城。
路上,孙垚见赵灵晖连个近身随从都没有,堂堂王爷竟然亲自赶车,不禁在车中微微一笑,低声对韩芷道:“定襄王着实是位仁人君子。”
韩芷一愣,再看孙垚的玩味神色,顿时微窘,无言以对,只笑而不语。
孙垚一叹:“我看他对你实乃真心,你何苦拒人于千里?一个女人家这样孤身漂泊也不是办法,为师也于心不忍,难道你就从未想过给自己一个归宿么?”
孙垚语音虽低,车外的赵灵晖却听得清楚,不由紧张地竖起了耳朵,等待下文。只闻韩芷淡淡一笑:“没什么辛苦不辛苦,世间事莫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单单为了求个归宿,未免对他有失公允。”
车帘外的赵灵晖有那么一瞬间垂下了眼,心里很酸,甚至有点凉。方才自乱军中穿过之时,二人的心明明已经那么近了,现在她却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顷刻间又变得天涯那么远。
孙垚自是体会不到赵灵晖的感受,只是有些不放心韩芷,想了想又道:“你之前提过去潦水城只为寻你弟弟,既然没有结果,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回潦水城了,不如随我回昆仑如何?我最近在编撰几部医书,西岭协助起来有些吃力,若有你在身旁,想必事半功倍。”
“去昆仑么?”韩芷幽幽重复着,对她而言,这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小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寻他不到,韩芷便不再强求,她相信以韩杉之才,终有一日能出人头地,说不定过两年更容易打探些。至于妹妹韩芙,人在深宫之中,她就算回了永安城也是见不着面,再与赵灵晖低头不见抬头见,韩芷是万万不想的。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回永安城,却不知为何,心底一阵失落,良久,韩芷压下叹息,轻声道:“我自然是要协助师父的。”
赵灵晖闻言不禁苦笑,他暗夜中赶着马车,不宜分心,自始至终没有搭话,只专心当他的车夫,马车中渐渐没了声音,孙垚打起了盹儿,韩芷怅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韩芷头轻轻撞到了车板上,才发现自己竟也小睡了一下,当即掀起帘子,低声对赵灵晖道:“我来换你吧,你去歇一下。”
“不用,”赵灵晖道,“我也只能送你这最后一程了,天亮后我就……”
赵灵晖欲言又止,韩芷猜不出他想说什么,只明白了他天亮后就要离开。韩芷心中空荡荡的,钻出车厢,坐在了赵灵晖身边。
滴水成冰的夜,天上星辰隐现,马车吱嘎缓行,马蹄嘚嘚的节奏让人心中渐渐安宁,千般情绪都沉了下去,韩芷只想与他并肩而坐,什么都不想地默默过完这一夜。
赵灵晖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道:“快进车厢里面去,这大冬天的冷风,吹一夜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芷只是笑笑,没有动弹。赵灵晖侧头看了看她,风帽下的一张脸白得晶莹玉润,耳朵与鼻尖皆是通红,鼻间呼出的白汽一荡一荡的,睫毛上还覆着一层白霜,赵灵晖忽然觉得平日里冷冰冰的她,在这冷冰冰的冬夜里,竟有几分娇俏可爱,很像儿时她寻不见爹爹,在自己面前哭鼻子时的情形。
赵灵晖不禁嘴角含笑,不再劝说,只把自己披风内的小暖炉递给了她。韩芷没有推辞,只是抱着暖炉,向赵灵晖身边靠了靠。
黎明前的黑暗时分,也是北辽冬日里最冷的时辰,一个小暖炉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韩芷浑身冻得生疼,却仍是止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最后歪倒在了他肩上。
赵灵晖耸了耸肩膀,想让她保持清醒:“别这样睡,受了寒邪是要落毛病的,亏你还是大夫。快要进镇子了,等找到客栈落脚再休息。”
韩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副垂头丧气状,少有的小女人模样,赵灵晖笑了,只是笑意未绝,前方的一个小城镇已经进入视野,顿时又是满心苦涩,车也赶得愈发慢了。
临近城池,赵灵晖任由马儿信步慢踱着,摇了摇眼见又要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