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源没有回答,正好这会一位刑院的院侍忽然走近来,朝蓝靛做了个手势。蓝靛即走过去,那院侍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
片刻后,蓝靛转身回来:“安先生回信了。”她说着就交给鹿源看。
安岚在信中让他们稍安勿躁,两日后,再去见她即可。
鹿源折好信,交还给蓝靛:“确实是先生的笔迹,”
信上还有安先生的大香师印,沾了香气,带着异象,做不了假。
鹿源终于稍稍放下心,只是刚刚他说的事,还是横在心里。
☆、第205章问心
徐记香铺在天下无香的对面,也就是天下无香的东边,天下无香位于西海斜街,四海斜街的东面有条街叫四海街,四海街上有个临街的宅子,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带院子的住宅,那店铺也是做香料买卖的。如果走马车的话,从四海斜街这边绕道四海街那边去,起码要大半个时辰。两条街中间除了隔着两排店铺宅院外,还隔着一条小巷。
而四海街上那座宅子的内院设计得也很巧,即便真有人走进来,粗粗一看,一时也探不清这内院究竟有多深。并且,这院子里还有个暗道,暗道通向的是徐记香铺。
四海街上的这间带铺面的宅子,就是白焰未进天枢殿时,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当初,安岚就是在这里找到白焰的,不过那时她并不知道,原来这院子还能通向另外一条街上的另外一个宅子。直到她这一次住进来后,才发现,原来他早有准备。
安岚住进这里已差不多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她一句都没有多问,并且大部分时间都自己独处。只有感觉身上略好些时,她才让白焰过来陪她说说话,但说的也都只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聊,从不涉及香殿和天下无香之事。
其实不说蓝靛和鹿源等人,就是白焰,即使眼下同住在一个宅子里,他却也有三天没有见到安岚了。
白焰看着紧闭的房门,面上有些无奈,但心里更深的是担忧。他想敲门,但刚抬起手时又慢慢放了下去,怕惊扰到她。昨日要不是鹿源找过来,并且蓝靛那边已经要有所动作了,她怕是连句话都不会往外递。
香蛊对她的影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不知道她在房间里做什么,除了送饭的时间外,她从不让他进去,也一直没有同他说此事,他问,她只是摇头沉默。
这段时间,她只要不主动出来,他就不能随意进去,而这一次,她已有四天没有走出过房门了。
白焰就靠在门前的廊柱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天下着雪,雪花顺着风飘进来,不多会,他肩上就落了薄薄的一层。
他只知道她一直在里面起香境,而他既然进不去这房间,也进不去她的香境。这几日,他只是隐隐有所感觉,里面一直环绕着破灭的气息,但随之又有细弱的,新生的气息在流动。白焰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上沉思,到底是什么样的香境?为何要不停起香境,甚至毫无节制地让自己沉浸进去?如此消耗精气神,身体当真受得了?之前在白园时,她仅是对川连起一场香境,就歇了好几日才缓过来,为何如今要反其道而行之?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焰甚至觉得一边身子都冻得有些僵硬的时候,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头,遂见安岚从屋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安岚似乎有些意外他会站在门口,怔了怔,再看他肩上已落满雪花,便道:“怎么站在这,不冷的么!”
白焰打量了她两眼,随后笑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然后才走过去,想抬手碰一碰她的脸,却想到自己的手正冰着呢,便又收回去:“感觉好些了?”
安岚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掌,便道:“这屋里的炭快烧完了,去你房间吧。”
白焰的房间就在她隔壁,里面炭盆烧得正旺,床上放着熏笼,桌上的茶水也都用小火炉热着。安岚进来后,直接走到他床上坐下,靠着熏笼,微微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白焰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又走到炭盆那将两手烤热后,才给她倒了杯热茶,送到她面前,待她接了后,就同她挤到一张床上。
安岚慢慢喝了半杯热茶后,便将杯子递还给他,白焰接过去将剩下的那半杯茶喝了,才道:“你身上觉得如何了?你再这么沉默下去,脸色却一日比一日差,让我怎么办好?还有你香殿那些人,可都要翻天了!”
安岚倚着熏笼,侧过脸看他,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几乎数的清对方的睫毛。
多少年了,他这张脸还真是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英俊得每次看,都足以令人怦然心动。可更令人动心的,却还是他这一身的气质神韵,以及那深似海的心思才智。
她看了他好一会,就抬起另一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如果我过不了这一关,你会如何?”
白焰一怔,随后失笑,无奈的捉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你这一关指的是香蛊的影响,还是香殿的危机?”
安岚想了想,道:“都有。”
白焰叹了口气:“若真赢不了,又摆脱不了香蛊的影响,我便带你走吧,离得远了,你受的影响应当会轻些。”
安岚忽然笑了,看着他道:“若真是输了,哪还有命可活,除非……”
白焰问:“除非什么?”
安岚手支着下颌,微微偏着脸看他,似笑非笑地道:“若是输了,除非你去替我求情,兴许他们就能留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