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素波可是早想好了,如今成竹在胸,“在我住的端宁殿最西边的小屋子里砌上两个灶,再添些锅碗之类的用具即可,想来用不了一天就能办好。至于每日所用的菜品……”
素波还没有说完,就见下面走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大刺刺地说:“王妃所言谬矣!朝廷自有规制,王府设有典膳所,哪里能随意改动?”
张长史见状就赶紧向王妃禀报,“这是典膳所的监膳内侍,姓郑,宫里御膳坊特别派出来的,如今专管着王爷的膳食。”
原来是这样,素波就点了点头,心里虽然不喜郑典膳的态度,但是转念一想他应该害怕自己设了小厨房后典膳所便没有差使了,因此就笑道:“郑典膳不必担心,虽然王爷和我,不,本王妃的膳食要减,但是典膳所的人还都留在府里。”她可是随着叔父在相府里过了好久担心吊担的日子,只怕文澜阁不要他们了,最知道底层人的苦,才不会陏便裁人断了别人的生活呢。
原以为郑典膳听了这话一定会很满意的,不想他非但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更加不快地说:“如果王爷和王妃不用我们,我们还留在典膳所里做什么?”
素波在这个时代已经几年了,还没见过下人敢跟主人这样的说话,刚想发火将人赶走,但再想起留福的话,只得又忍了下来,“我们设了小厨房也不是不再用典膳所了,只是为了府里省些钱而已。一则平时府里这么多人的饭食还要由典膳所做,二则就是府里来了客人或者年节之时摆宴也要由典膳所来办。”
郑典膳却板着脸,一脸鄙夷地道:“这不合朝廷制度!王爷每年的禄米、田庄、杂役以及每日所发食料都有定例,所有食料自然都要由典膳所整治,就从没听过哪个王府王爷和王妃要在膳食上节省的!”
素波终于被郑典膳光惹火了,她早知道有人嘲笑自己的家世太差,根本没法与其余几位皇子妃相提并论,因此何老太太再三告诫自己到了王府谨言慎行,遵守皇家的种种规矩,免得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万一出了事儿,徐家毕竟没有什么本事帮自己撑腰。
而素波一向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代就学会了忍耐,她忍过饥忍过渴忍过冷忍过累,在相府里委屈求全,与叔父谋得一条生路;成了胶东王妃,她也没想过要作威作福,张长史把胶东王的俸禄一气都花光了,郑典膳的厨房不干不净她都没怎么样,一直好言相劝。
可是郑典膳摆明了要欺负自己!
想到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做好吃的,只听任厨房送来的不知混了什么脏东西的饭食,素波觉得那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
而且,只凭着郑典膳的神态素波已经认定他一定没有好好管理王府的厨房了。也许他觉得胶东王地位不高,也许他瞧不起自己这个王妃,也许他不愿意到离开皇宫,也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坏人,所以在典膳所一点也不用心!
甚至素波还恶意地想,那又苦又涩的东西没准儿是他故意加上的呢?
世上就是有这样坏心眼的人!前世她曾经听过有的厨师故意在饭菜里加了不洁的东西。
“你是王妃还是我是王妃?”素波平时温和,发起火来也不客气,其实像她这样好性子的真要被惹急了是很固执的,就像她要与许衍退亲就一定退了,不管许衍怎么相求,叔父怎么可惜,她一点也不犹豫地就退了。眼下也是如此,她再不想忍郑典膳了,就干脆地说:“郑典膳既然不想留了,那就回宫里去吧!”
郑典膳的确从来没有瞧得起胶东王和王妃,谁又能尊重两个将死之人呢?那种特别的调料只要服用到一定的量,人就会身子虚弱,然后一病呜呼了。纵然胶东王已经傻了,但是皇后娘娘觉得傻了总不如死了,所以他的命不会太长;而胶东王妃呢,与胶东王在一起用膳,结果自然是一样的,虽然皇后娘娘宽容地说过王妃活着可以,只要不生出孩子就行。
作为宫里有头有脸,很受皇后重视的人,郑典膳之所以到了胶东王府的典膳司做一个小小的司膳,为的不就是这种事总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了。皇后娘娘早说过,只待静妃一系完全没有了后人,就提自己做御膳坊的总管。
可是,王妃如果真地不用典膳所供应膳食,那么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宫里?郑典膳才急着跳了出来。
现在被胶东王妃训斥了,他还真想立即上前说上一句,“你就是王妃又怎么样?还不如我这个内侍有脸面呢!”可是总归知道自己不能当众如此说的,便硬生生地将话收回了肚子里,却也不服气,就道:“我是宫里派来的人,就是王妃不想用我,也不能将我赶回去!”
明明一副嫌弃胶东王府到不行的样子,可又不肯回宫里。素波就又想到了更多——郑典膳一定在胶东王府的小厨房里贪了许多好东西!就像她以前在文澜阁西边的厨房里看到那些厨娘和婆子的所做所为一样,无论是好肉还是好菜都要先截留一些,因此他才不愿意回宫里的吧。其实管厨房的,当厨师的,弄些吃的也没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以前也占过许多便宜的。
占便宜素波可以原谅,可郑典膳的问题却不一样,“我就是要赶你回去!”
郑典膳就强硬地上前一步道:“王妃不过女流之辈,凭什么在殿里发令,我要见王爷!”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胶东王早已经傻了,他就是出面也不可能将事情分辩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