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又会掉入牛通的圈套?
整个京城不会有人相信的!
就是胶东王自己也先是立即就否认了这个念头,然后他一次又一次地思考,却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是存在的。不,不只是存在,而是很可能。特别是结合冯律张长史所言之情,简直就是必然。
匈奴人一向觊觎汉人的财富,幽州之地冲突不断,眼下他们又兵强马壮,暗地里打起平叛大军的算盘简直再顺理成章不过。
牛通这个人,胶东王虽然完全不了解,但只从上一次太子平叛被他一步步牵着鼻子走最后落得个全军覆灭的结果看,就知道他有多城府了。太子虽然算不上太聪明,但自小就被父皇当做储君教导,才干还是有些的,更兼当日平叛时他身边带了许多来自邓家的将领们,那些人固然私心重些,可也都是身经百战,又兼熟知青州风土人情,他们之所以能毫无察觉地被引入彀中,只能说明牛通还在翼中时就设好了圈套。
既然牛通心思如此深沉,那么他焉能不想到太子兵败后朝廷定会派更强大的平叛大军?再退一步说,他起兵反叛时岂能没有想好后路?现在看,他的后路就是与匈奴人联合!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而且,自己只一提及,深知匈奴情形的张长史和冯律立即都认同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父皇以及朝廷的平叛大军很危险了!
对于匈奴人,据胶东王所知父皇的态度一直是化干戈为玉帛。新朝建立后,匈奴也曾几次挑衅,父皇都忍了。这其间的难处胶东王自是明白,非是父皇害怕打仗,而是新朝初建,百业凋零,民穷国敝,现在根本不是与匈奴人大战的时机。至于这一次平叛,胶东王觉得父皇并未想到牛通会与匈奴人勾结,因为出征时根本没有做相应的准备。
就在这时,王妃已经问了出来,“那可怎么办呢?”
留福轻声说:“也许我们只是胡乱猜测,实际并非如此。”
是啊,也许胶东王随便猜的呢,素波赶紧点了点头,可她立即却想起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一个理论,那就是不好的事情只要有可能发生,那就一定会发生——由此可见,皇上多半会遇到匈奴人,然后她就心里沉甸甸地看向大家。
张长史原本是个黑红脸的汉子,但是现在竟有些灰白,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盯住胶东王;冯律双手握拳按在桌上,身子前倾向胶东王。是啊,突然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都没了主意,只等胶东王决断。
素波望向胶东王,只见他并没有像自己或者张长史和冯律一样万分紧张,而是神情如故,端穆却又平静,又似完全没有发现大家的张皇失措,只垂眸看着舆图,仿佛从那些山水地势中能看到一切的答案。
素波不能肯定胶东王究竟懂多少军情大事,他有的时候懵懂,有时却聪明得超过自己的想像,就像今天,大家在一起议论了半天,却是他第一个把匈奴人与牛通的叛军联系到一起。可即便是胶东王再睿智,这样大的难题也不是他能解决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正替胶东王先挡一下,“我们派人去青州吧!张长史,或者冯参军,你们中的一个人,现在就要定下来,就是冯参军吧,毕竟你年轻一些,回去打点好行装,或许明日城门一开就出城。王爷今晚回房给父皇写一封信,也由你交给皇上,再把我们今天看到的一点也不错的告诉皇上,然后由皇上拿主意!”
张长史和冯律便都点了点头,“不错,只能如此了。”
大家一齐看向胶东王,见他缓缓点了点头,便各自回去准备了。
素波平时也会替胶东王做一些决定,但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大事,当时不觉如何,回到殿内便后怕起来,叫了留福道:“我们看舆图本就是不该,现在父皇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胶东王府有异心?再有,提防匈奴之事,如果只是我们多心,将来让人笑话倒也罢了,我只怕太子那些人觉得我们管得太多了。”毕竟到了皇权时代,且又做了两年王妃,素波早知皇家人猜忌之心深重的,遇事也会多想想。
难道王妃下决断时便没有想这么多?留福腹诽。他是不赞同派冯律传信皇上的,牛通与匈奴人勾结只是大家的猜测,未必是真的,传信给皇上反暴露了胶东王府的实力,皇后知道了更会更疯狂地迫害胶东王,眼下最好就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一如过去一般韬光养晦才是最最合适的。此时见王妃也想到了胶东王府的尴尬,便赶紧道:“那么我们便不让冯律去好了,反正皇上英明神武,身边又带了许多兵马,就算是牛通与匈奴人勾结也不能奈皇上如何。”
“那怎么能行!”素波却又反驳道:“我虽然觉得传信对胶东王府不好,但在家国民族大义上还是不能走错路的!就算皇上回来责备我们王府,我也认了。”
王妃还是那样天真!留福急着打发王妃睡下,好听王爷的意思,毕竟王爷其实还没有表态呢,而冯律也没有走,事情究竟如何办理尚未确定。于是便微笑道:“王妃毕竟深通道义,忠心正直,小的都听王妃的。”
“可是,”素波虽然有了决定,但心里依旧不免担心,“我是坚持家国民族大义了,但要是因此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就像那些受冤的忠臣一样,可怎么办呢?”比起那些不顾性命为了家国民族大义的人,素波觉得自己真的好low啊,怎么也不能将自己的利益得失置之于不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