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死亡,也和她没关系。当然了,再之后我妈精神崩溃,到现在还在疗养院里待着,就跟她更没有关系了。”
有时候苦难就是这样,明明要花一生的时间跨过去,说起来却不过几句话,轻描淡写得像是别人家的八卦。
赵时亭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地响,这个他生命中最为珍视的人,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而他却只是听闻张叔叔工作不得力,举家搬迁去了别处。
“这几年的事?”开口时才惊觉,他声音哑了。
“六年前的事。”
赵时亭跌得后退一步,六年前!他还没走!那时笠舟身上发生这样多的事情,他竟一无所知!
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她那时在他眼中的“无理取闹”和“喜怒无常”,他以为的“渐行渐远的青春爱情”,他以为的“女孩子都多少爱作天作地”的可笑认知……像是在他面前撕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他有一瞬间想问,为什么不告诉他,话落在喉口,却成了:“小舟,对不起……”
笠舟笑了笑,“你没有错,时亭。我在六年前做了选择,也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就算重新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
他懂。
压下情绪,他转头看向顾颖其,“所以,这一切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这是别人的家事。”顾颖其心跳得很快,话说得却慢吞吞,“我确实使过小心思,造成了你和她之间的误会。但就因为这样,所有的脏水都要泼给我吗?我也想问,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
换做以前,笠舟可能会冲过去掐死她。
但在这时,她突然有些可怜这个人。但仔细想想,自己这份可怜又太过廉价,顾颖其凭什么能得到她的怜悯?
赵时亭突然想起前些天咖啡厅里的事情。
笠舟对顾颖其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也包括陈铮岩说的那句“我们家笠舟从来不做无厘头的事情,如果她看不爽你,那一定就是你有问题”。事到如今,他才领悟到这句话的深意。他的小舟,他记忆中单纯善良热烈的女孩,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心里开满恶之花,真的只是家庭变故而已?
“既然无关,为什么每次我和你出现,小舟就要发怒?”
顾颖其脸色越发白惨,“这你应该问她。”
“好,小舟,你能告诉我吗?”
笠舟回头看了眼陈铮岩,他依然是镇静温和的样子,对她笑。她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心头是暖的。
☆、第五十七章
“有一个女孩,跟她爸爸吵架了,开了车就直冲到大街上……”
“你胡说!”
笠舟没有说完,顾颖其就突然大喊,也正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让一切都了然了。
赵时亭几欲目眦尽裂。
他平生第一次发现自己要花费很大的气力才能抑制住把顾颖其掐死的冲动。
“撞她哥的人不是我,那个人在牢里坐着!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得不到赵时亭就得不到,要用这种手段来作践……”
“这些话,是你的市长爸爸教你说的?”
顾颖其震惊地看向赵时亭,她在这个人身边待了六年,竟然得不到一丝丝他的怜惜。他的善良不过是他为人处世的宽和,而这点宽和一遇到张笠舟,就变得难以捉摸。他甚至都不会问她一句真相是什么,就给她定罪了。
所以,让她可以在他身边待这么几年的原因,并不是她隐忍的温柔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只是因为……六年前的张笠舟没有告诉他真相。
这多讽刺,她的青春就这样过去了。
“顾颖其,随你怎么否认。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天坐在驾驶位上的你。你的市长爸爸手眼通天,可以在几天后就让肇事者变成一个未成年人,可以让我爸投告无门还对他的工作单位下狠手,都算是你们的本事。”
“但是,他没有教会你做的人,总有人会教你的。”笠舟的话像钢铁钉子一般扎到她心里去了,“这么些年,你最该谢谢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熬着拖着把我哥的命续上,六年前,你就是杀人凶手。”
顾颖其知晓再狡辩没有意义,“那又怎么样?就算你让我死,你哥就能好了?”
赵时亭大概今天才看清顾颖其的脸,她精致温和的面容上,仿似血迹斑斑,狰狞得可怖。
笠舟正要说话,一个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不等大家反应,揪着顾颖其的领子就直接把她压在了墙上。她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握住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几声咳嗽与挣扎,现场却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是你这臭女人害得我姐?”韩亦轩气到怒发冲冠,“还在这大大咧咧甩黑锅?你他妈撞了人,害得我姐吃这么多苦,你跟她道歉了吗?你爹是市长了不起死了?”
顾颖其咳嗽着,拍打韩亦轩铁一样的手臂,到底力量悬殊,“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韩家不过是做生意的,没有我爸,你们……”
“没有你爸,我们生意更好做!”韩亦轩朝她吼,眼睛血红,“你爹那王八羔子干的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人做的!你以为你爹厉害得飞起来了,知道现在什么风气吗?就你爹这样的蛀虫,迟早给拔了才利国利民。去他妈的狗屎!”
在爆粗这方面,韩亦轩一直是“业内先锋”。
“亦轩,放开她。”笠舟语调平稳,轻叹一声,“马上吃饭了,先去洗个手。”
顾颖其再绷不住,脖子上的力道一消失,就跌坐在地上,背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