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看不透。
他独独知道的是,古人所云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放在宁长青身上,便成了“生也江季麟,死也江季麟”。
徐清长叹了一声。
“按时吃药便是喜事一桩,我这几日会有些忙,可能会需要出城远行,你照顾好将军的身体,必要时给我传信,不过有徐上将在,关于将军身体状况的任何消息务必告知徐上将个一清二楚。”
“下官晓得。”
徐清微点了点头,松开了紧紧攒在一起的手指。
而就在徐清刚刚离开的下午,与麟军隔河而驻军的秦国,突然倒戈相向,大军直导麟国主营!
对友军毫无涉防的麟军节节败退,伤残严重!
局势,一朝之内,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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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留异读着军报,击掌而笑,“传令下去,今夜摆宴,犒劳众将士!”
“是!”
“此次一役,宁长青被我军困在郡下,地势低矮,只要我军以收紧夹逼之势缩小包围圈,必大伤麟军元气!”留异拍着桌,环顾四周将领,侃侃而谈,“这么肥的一块r_ou_,咱们可不能让周国先抢了去!”
“将军英明!”
“就是咱们如今突然对友军倒戈相向,名声上总有些受损,该是想个好借口掩盖掩盖。”一副将面带忧色,“否则白白损了咱们的名声。”
留异微微沉吟,正思索间,门口小兵来报,俯身贴着耳朵咬了几句话。
留异面上神色一惊又是一喜,挥手屏退众人:“都暂且散了去,晚上摆宴,奏陕乐!”
陕乐,乃是秦国国乐。
众将领命退了下去,留异站起身,整了整衣角,微微鞠腰对着门口站着。
一道身影很快便进了留异的视野。
染了风尘显得很是灰败的长袍在男子身上显得略有些空荡,男子进了门,抬手掀了斗笠,扔在一边。
他白玉的面庞上沾着汗渍和灰尘,原本黑亮的发丝乱遭遭打了结,一眼看上去有些毛糙。
这般模样,显得颇为狼狈,与绝色的面容分外不协。
留异大惊失色,忙上前两步,正待要细问两句,一道掌风却迎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避开,仓皇退了两步,待立稳了脚下步伐,才怔然地看着江季麟:“大人?”
江季麟仍是举着掌,面无表情地看着留异:“谁让你发兵的!擅做决定,置我于无视,你好大的胆子!”
“我寄了信给大人您,我以为您收到了。”留异一时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侧眸询问地看向紧随江季麟进来的朱雀,“这……您怎么突然来了,如今局势混乱,处处流民四窜,刀剑无眼,您身上还有伤……”
“闭嘴!退兵!立即退兵!”江季麟有些焦躁地上前,那一掌对着留异狠狠挥了过来,指尖微微发着颤,“你竟然擅作主张,先斩后奏!”
掌结结实实落在留异的肩上,他没有反抗,被江季麟打的浑身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主上息怒!”朱雀面色一变,忙上前跪在江季麟脚边,“主上如今不可轻易调动内力。”
江季麟喘着粗气,额上见了两滴冷汗,冷眼看着留异:“你为何要出兵攻麟!”
他方才入了城才晓得,麟军突遇秦国倒戈,毫无防备,节节败溃,攻下的几座城池都落了秦国的手,被秦国大军赶到了郡下地势低矮处,若是围着兵马s,he箭落石,整个麟军就是不全军覆没也得元气大伤。
而齐国趁着这机会退军关中,加强守卫,企图获得喘息之机。南面的麟军因着后背受挫,也意志消沉,连着失了两座城池。
短短两日功夫,气焰正旺的麟军便失了大半的火候。
留异隐隐觉出了不对,微微结巴了下:“下官,下官以为是您的想法。”
江季麟被气笑了:“我稍后再和你算账,现在立马鸣金收兵”
留异颇有不甘:“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赢了,咱们大秦实力将……”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朱雀跳起来拉走了。
朱雀使劲使着颜色让他住嘴,留异懵然地看了江季麟一眼,被他的神色激的心口一凉,一个冷颤便打了出来。
他不再多言,忙顺了朱雀的动作退了出去。
收兵的命令刚传下去,留异便自觉地跪到了屋内。
江季麟正在沐浴更衣。
隔着一道屏风,里屋传来浓重的药味,伴着“哗啦”的水声。
朱雀守在屏风外,和留异大眼瞪小眼,俱是一言不发,眼神交流间已把留异的处境交代了个七八。
完了,你完了。朱雀一脸幸灾乐祸。
我怎么完了,我这没做错啊。留异不甘心地瞪回去。
你瞧着吧,你这回可是触了主上的大霉头。朱雀挑眉,对留异分明诚惶诚恐还装的一脸镇定的模样颇为不顺眼。
留异快速眨了几下眼,心里惶惶。
江季麟很快便洗去了一路风尘,换上了干净服帖的白衣,因着腰上有伤未系腰带,长衫罩着劲窄的腰显得有些羸弱。
他的发还未绞干,s-his-hi地垂着。
留异向来惊叹于江季麟的容貌,此时却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垂着眸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
他没有机会想太多。
江季麟垂眸冷眼看着他,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
“宁长青,是我的人。”
除了我,任何人也动不得。
这句话背后的涵义……留异揣测不出来,更准确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