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卧床之人都听见了。
他吃了一惊,忙叫侍卫:“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钱珍珍见他一脸焦急,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忙抬起帕子轻轻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安慰道:“爹,文明在外面守着呢,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
钱世坤缓下脸色,点头道:“也是,有文明在,应无事。”
刚一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钱世坤,你欺我!”
这分明是甘源的声音,钱世坤惊得眼珠子都差点脱了出来,他忘记了自己才截了肢,猛地从床上坐起,拉扯动伤口,截肢处包扎的白布条上立即渗出一层鲜红的血迹。
钱世坤痛得差点晕过去,头一仰,撞到了床头上。
“爹,爹,你没事吧。”钱珍珍连忙扶着他。
钱世坤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钱珍珍急得眼泪都出来,她挥了挥手,正准备叫荷香出来看看,先前出去打探情况的那个侍卫回来了,跪地道:“回将军,甘参将前院遇袭了。”
“什么!”钱世坤急得大口大口的喘气,“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季文明呢?”
那侍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飞快地回道:“甘参将一进门,今夜才收留的那批士兵就突然对他动了手,甘参将误以为是将军的意思,提木仓上马,带着亲信杀了出去。”
“荒谬,荒谬,甘源他不长脑子吗?都这时候了,我还会与他窝里斗?”话是这样说,但钱世坤也清楚,攸关性命,换作是他,他也会怀疑对方。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口中收留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
那侍卫如实禀告:“是陈将军带回来的。”
“陈尘?”钱世坤厉眉一扬,“他为何会大半夜的跑出去?”
侍卫下意识地瞥了钱珍珍一眼。
钱世坤瞬间明了,侧目瞪着钱珍珍:“是你?”
钱珍珍没想到战火会烧到她身上,忙摇头辩白:“爹,这不关我的事,都是陈尘他一个人的主意,是他要收留那些士兵的。”
钱世坤狠狠地瞪着她:“我不是让你今晚好好待在府上,别给我惹乱子吗?你去哪儿了?”
钱珍珍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爹,我只是……”
其实她不说,钱世坤都明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不就一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季文明他喜欢,你就由着他呗,过不了多久,他就厌了,还能动摇你的地位?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他先前还觉得这个女儿不会害他,没有杀伤力,这才过了多久,现实就给了他狠狠一耳光。
怒急攻心,钱世坤一挥手大力推开了钱珍珍。
钱珍珍弯腰站在床沿,被他大力一推,没有防备,身体往后一倒,重重地摔了下去,撞到后面的椅子上,椅子一翻,椅脚牵住她的裙摆,她人也跟着一滚,翻倒在地。
荷香见了很是着急,但碍于钱世坤那慑人的目光和暴怒的眼神,她不敢动,缩着头,站在门边,焦急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钱珍珍。
钱世坤没搭理钱珍珍,盯着那侍卫的头顶:“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甘源呢?”
侍卫见他动了真怒,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季将军和陈将军正带人在平乱,甘源,他趁机跑了。”
“蠢货,全是蠢货!”钱世坤一听甘源跑了,顿时急得嘴上冒泡,“既已得罪了他,何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解决了甘源,让他跑回去却岂不是放虎归山!”
这个问题侍卫也答不上来,只有缩着头不说话。
屋子里静得可怕。
一直关注着钱珍珍状况的荷香忽然眼一颤,捂住嘴尖叫了起来:“小姐,小姐,你怎么啦?”
钱世坤努力抬起头,往地面瞟了一眼,只见白色的地毯上,红色的血迹蔓延,宛如盛开的鲜花,一朵朵绽放,瞧得人怵目惊心。
他这才想起,钱珍珍是双身子的人,忙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
跪在地上的侍卫拔腿跑了出去,荷香颤抖着双手,走过去,扶起钱珍珍的头,发现她不知何时晕了过去,苍白的小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小姐,小姐!”她吓得快哭出来了,轻轻拍了拍钱珍珍的脸,钱珍珍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在因为钱世坤的伤,钱府里一直留有大夫,因而不过片刻功夫,那大夫就被请了过来。
他蹲下身,看了钱珍珍的状况一眼,给她把了把脉,过了一会儿遗憾地说:“季夫人小产了,而且失血过多,老夫,老夫也没把握。”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你救救我家小姐。”荷香一把抓住老大夫的手,伤心地哭了起来。
钱世坤也没料到自己那随手一推,不但要了还未出世的外孙的命,而且还可能失去女儿。
这可真是一个风雨缥缈之夜,诸事不顺,他沉了沉眼,盯着那老大夫:“救不活她,你也不用活了。”
第87章
前院惹出那么大个乱子,季文明原以为,他回去后定会吃钱世坤一顿排头,哪知道钱世坤瞥了他一眼,竟没动怒,只是黑着脸问:“外面怎么样了?”
季文明拱手回道:“暴乱已平息,不过还有几个漏网之鱼逃掉了。”
钱世坤点了一下头:“逃了就逃了,一群虾兵蟹将,不用理会。可还留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