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跟着。一路拐道,才终于到了一个巷子门前。
这个地方她已许久没来过,昨日收到娘亲的信,说想见见她。她想了一晚,才决定过来。母亲想见她,也是挂念她了吧。
她也……挂念母亲了。
敲了敲门,下人开门迎她进去。
柳芳菲走到母亲屋前,又想起当年看见那男宠从这里离开的模样,心底已有些不适。下人禀报一声,她就听见有人往这跑来,门很快就被打开。来不及细看母亲,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出现,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她着实被惊吓了一番,等看清那人,才确信这确实是自己的母亲。
郑素琴往日姣好的面容已带苍老,连发髻里都藏了两根银丝,看得柳芳菲惊诧,“娘……”
“芳菲。”郑素琴抱住这快有自己的高的女儿,满带哭腔,“救救娘吧,只有你能救娘了。”
柳芳菲心里一沉,她是为了救命才要见她的?那谈何挂念?想通后,心底更是冷漠,伸手轻轻将她推开,“怎么了?”
郑素琴顾不得她的冷淡,捉了她的手说道,“娘要活不下去了,娘把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他们许多钱。可老太太卧病在床,柳家的下人根本不跟老太太提这事,账房还说每月用度就那么多,不会再给我半点银子。芳菲,你要救娘,你要救娘啊。”
柳芳菲咬了咬唇,“你欠多少?”
“两千三百两白银。”
柳芳菲愕然,“这么多?”她顿时恼怒,“你为何要跟人学赌,养男宠就罢了,你竟然还去赌。这么多钱我去哪里给你凑!”
郑素琴已哭出泪来,“娘知道银子不少,可是娘也没办法,下个月再不还,他们便要砍了娘的手和脚,芳菲你要救娘。”
“我没钱!”
郑素琴惊跳起来,怒骂,“你如何没钱?你姓柳,你是柳家四房的孩子,怎么可能没钱!”
柳芳菲也几乎委屈得落泪,“柳家四房的孩子……我哪里是……不过是姓柳而已,仅此而已。”若能回头,她当初宁可回到这宅子。
郑素琴仍在骂,“没良心的,从我肚子里出来就不管娘了。回你的柳家,做你的八姑娘八千金去,就看着我被砍了手脚,我也好早点去死,投个好人家,下辈子立刻喝断子药,再不要生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柳芳菲被伤得哆嗦,“那你为何总不找哥哥!你那样疼他,可你过得如何苦,却从来不跟哥哥说。如今连这种事也不找他,你那样疼他,那就找他去,何必找我。”
郑素琴瞪大了眼,她是偏疼儿子,所以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过得有多难堪。偶尔他过来,她也总不让他来,怕柳家知道后对他有所责怪。女儿当面指责,她也干脆将她往外推,“滚,滚,没了手脚也好,死得快,再不让你糟心,说我偏心。”
柳芳菲站着没动,被她一推才踉跄一步,抓着门不愿再走,几乎是血与泪齐咽,“我去给你凑银子,给你凑银子!”
☆、第77章关关雎鸠(四)
第七十七章关关雎鸠(四)
草菩提不用打磨就已是自带光泽,每一颗又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串成一圈,共计二十二个,着实好看。在初晨光照下,更显得颗颗晶莹润泽,尤为神秘。
管嬷嬷见柳雁又趴在窗前拿着珠子在微微斜照的日头那盯着发愣,过去说道,“起风了,关窗吧。这草珠子当真那么好看么?整日要瞧上几个时辰。”
柳雁点头,“比起我屋里的珠子来,一点也不好看,也不值钱。”可她就是喜欢,因为这是齐褚阳送的。她想了想问道,“嬷嬷,别人送我东西,我是不是要回礼呀?”
管嬷嬷点头,“那是自然的。”
柳雁这才想那送他什么好,她当即想他不是说草菩提有黑黄两种颜色么,既然她的是黑珠子,那自己就去做串黄珠子给他。想罢,就乘船去了沼泽地,果真瞧见许多草菩提。这近处一瞧,才发现颗颗个头都不一样,愣是看个遍,也没找到一颗圆的。这才知道齐褚阳是找了多少株,才找到那二十二颗。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做好这串手链,她却连只思索了片刻,就想盗用他的心思,给他找一样的链子。真是越发不喜这样的自己,她喊停船夫,不再找了。步行回去,途经一家售卖木雕的店。驻足看了好一会,瞧着那栩栩如生的木雕,还是工匠一刀一刀刻的,决定亲手雕刻个东西给齐褚阳。
细细问了工匠入门,又观摩了一早上,跟工匠买了刻刀、砂纸、磨刀石还有一堆练习用的木材,工具齐全后她便抱着小箱子回家,到家后洗了手开始折腾。
管嬷嬷在旁看得皱眉,“姑娘哟……您明年可就是要找婆家的人了,该将刺绣学得精通些,还有女四书也该再读几遍。怎么倒腾起这种粗鲁活来了,让太太看见,可让奴婢怎么办才好呀。”
柳雁抬头说道,“嬷嬷,我又不是要立志做工匠,只是给人回礼罢了。”
“那用银子去买不就成了。”
“不成,那样不诚心。”齐褚阳真心待自己,柳雁也是要真心待他的,才不觉得辜负了他。想得入神,锋利的刻刀猛地一偏,从木头侧身滑了过去,直直刺进握着木材的手……
管嬷嬷惊叫一声,忙上前将她的刻刀丢得远远的,拿帕子给她捂住那涓涓流血的手指,差点没急晕,“小祖宗,你倒是长点心啊。”
这一刀戳的可不是一般深,柳雁痛得脸色苍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