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孙福,儿孙自有儿孙福......”口中感慨道,也不再多管。
他这一跪便是一整夜,又受着寒风,腿上早就没了知觉,出殿门早朝时皇上看见他还在跪着,怒从心中起,“跪,让他好生跪着。”
金口玉言,无人再敢去劝阻,阳信偷偷来瞧了几回,暗中塞了暖炉在他怀中,他却看也没看,“皇姐,回去罢,顺道转告母后,我意已决,不必求情。”
阳信没办法,只得又回去求皇太后。
可他终究还是受不住了,整个人直直倒了下来,醒来时腿还在僵着,宋太医正小心翼翼地按着他的腿,他皱了皱眉,嗓音沙哑不堪,“这几日长公主府的安神汤药可还在送着?你同本宫说说阿娇的情况。”
他跪求解除婚约一事早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多是说这长公主府上的小姐性子坏得很太子殿下终于受不了了,可听他这么一说,宋太医心中犯了嘀咕,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还在送着,说着阿娇小姐奇怪得很,上回下官去得早了些正赶上阿娇小姐午睡,下官便在帘外候着,可青天白日的阿娇小姐就做了噩梦,还说着胡话......”
“她说了什么?”腿上传来暖意,可心中却冷了几分。
“像是在梦中...心死神灭...,受人所伤至深,一直在说着什么不信她的话。”忽然想起那日阿娇小姐从梦中惊醒的场景,脸上全是泪痕,眸中宛如一片死灰没有半分光彩,可掀开帘子看到他来请脉时忽然又带了笑意,只是笑意却有几分凄凉,语气中有着调侃说,“宋太医,你这安神的汤药可也不怎么管用啊......”
“心死神灭......”刘彻重复了句,却不敢继续问下去,她腰间的沉香香囊时刻都在带着,香气是越来越浓,还是这般无法安睡么?宽袖下的手紧握,指尖不自觉地刺入了掌心,可只有这疼痛才能让他心中多几分慰藉......
“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去恍若垂暮看淡世间事守着青灯古佛的老尼......”知晓是多言,可还是忍不住感慨了句,正要继续说下去,看到刘彻神情时有适时闭了嘴,换了处穴道揉按。
☆、阳信大婚
“阳信的婚事?”她疑惑出声,馆陶递了杯茶水过去,点了点头,“曹老是护国功臣,其孙曹寿也算是同阳信门当户对了。”
确实是门当户对,可曹寿......,彼时曹寿伤阳信至深,难道这一世还要如此么?不禁深敛了眉眼,“曹老自然是功臣,可曹寿此人绝非良配,胆小懦弱,阳信嫁给他......”
“娇儿,皇家之事自有皇家礼法,你当真以为不嫁于曹寿阳信便可安乐么?更何况你与彻儿的婚事还未成上回祖母寿宴又驳了皇弟的意愿,母亲知晓你与阳信私交甚好,只是此事你不可胡闹更不可插手,可明白了?”馆陶收起神情,眉眼添了几分郑重,阿娇了然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着腰间的玉珏,她自然不会胡闹,这一动作却引起了馆陶的注意,从她手中拿过玉珏,看向她时带了打量与试探,“你从何时开始带的玉珏?”
好似这日子就没见她拿下去过,又时常盯着她望着玉珏发呆,这玉珏之后断然有什么故事。
“偶然得到,瞧着简约通透也便留下了。”阿娇随口答道,抬头看了眼母亲,“若是母亲喜欢,娇儿自当......”
“母亲还能讨了你的东西不成?”馆陶长公主将手上的玉珏放回她手上,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却留了心思,瞧着她在发愣,正要嘱咐几句门外突然有人进来,阿娇回神,看了眼那人附在母亲耳边说着什么,沉了心神。
“混账!”馆陶听完那人的言语,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神情中尽是盛怒,阿娇愣了愣,正要开口说话手却被母亲握住,“娇儿,母亲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哪怕那人是刘彻!”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在她将要踏出门槛之时,阿娇猛然出声,“母亲!”见馆陶顿住,才又出了声,“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馆陶本就盛气的眉眼此时更是恍若深潭,还是开口道:“太子殿下跪求皇弟解除婚约,呵,他刘彻年纪轻轻还真当我长公主府无人不成?”
解除婚约?阿娇也惊了惊,有些意外,很快压下心下心中的惊异。
“娇儿,你放心,他若敢不娶你,我便要他......”
“要他如何?不能安稳登上皇位还是暗中扶持刘荣?”阿娇打断她,声音是少见的清冷,馆陶长公主呆愣住,忽然发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儿了,但更吃惊的,是她的言语,她料得不错,这些年她暗中拉拢了些朝臣,若是日后娇儿入主后位且长居,这些便是助力,亦可保证她长公主府满门荣华,势力不衰,可......
“母亲,解除婚约一事,娇儿是知晓的......”
“你......”馆陶愣住,恨铁不成钢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啊......”
“娇儿自知妄为,但此言既出......”忽然想起什么,忙不迭地出声:“母亲,今日是初几?”
馆陶着实无奈,没有回答,身后的小厮倒是个有眼色的,“回小姐,今日是腊月初九。”
初九......她心中沉了沉,“母亲,今日你莫要入宫,也撤下在宫中散下的眼线,等明日午时宫中丧...等皇祖母召见后再快速入宫。”
馆陶疑惑,原本的怒气也都敛了下来,看着她郑重的面色,心中虽有疑虑可还是命人照着做,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瞪了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