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记得那么清楚,一时被噎住,片刻连忙道:“没有没有!那衣服本来就是爷爷买来送给你的。不说这个,你可还记得你八岁时上街,爷爷给你买了个好大的糖人?”
宁清卓平静点头:“记得。爹爹没空带我去买杏子,便给了你两串钱让你带我去。你全贪了拿去买酒,只留一枚铜板给我买了个糖人,还叮嘱我不要和爹爹说。”
宁爷爷的嘴傻傻张开,半响合不上了。他脑中细细搜寻,想再找出一件事情来证明两人的亲情,却只是找不到。却听宁清卓幽幽一声叹:“爷爷,你都想不起你对我的好了。”她沉默片刻,嘴角嘲讽勾起:“我也记不起了。或许曾经有吧,可是这些年过去,也该忘了。”
她缓缓摇头:“爷爷,人心会凉的……”
宁爷爷闭上嘴。初时宁清卓在外的种种,他都只当她是在演戏,可是现下,他却真实感觉到了她的失望伤心。这让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宁清卓却敛了神情,深深吸气道:“爷爷不必担心。不论你待我如何,往后我都会好好养着你。你是爹爹的爹爹,爹爹不在了,我会替他尽孝,不让他在天上不安。”
这话让宁爷爷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却又急急道:“可是,修平他……”他揉了揉眼眶,竟然已经有了泪:“我的确偏心他,把他惯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可是……你说让他去蹲牢,我、我真心放不下啊……”
因为担忧与悲伤,宁爷爷的面容更显苍老,手也颤抖不停。他抓住宁清卓手臂,哀哀央求道:“清卓,算爷爷求你了,你便放过修平这一次,我保证,他往后再也不会与你作对……”
宁清卓便是一声叹。其实现下的局面也在她的设计当中。冯同知垮了,宁修平再无法对她构成威胁,她调动族人的情绪,将他送去官府,真正的目的其实在宁爷爷。可是看到一个老人在她面前哭,感觉……却并不那么舒坦。
宁清卓坐起身,从床头拿了块手绢递给宁爷爷:“爷爷,我可以答应。只是……”她停顿片刻,一字一句道:“你把祠堂钥匙还给我,并且保证,自此之后,再不过问我行事,我便饶过宁修平。”
宁爷爷猛然抬头看她,显然很是震惊。宁清卓定定回望。许久许久,宁爷爷终是接了手绢抹了眼睛,又伸手入怀,摸出一串钥匙,颤着手,将它放在了宁清卓床头:“……我保证。”
宁清卓便将那钥匙收起,这才起身披上外衣:“我现在就去救宁修平。”
宁爷爷也跟着起身,长长一声叹,缓步朝门口行去:“清卓,今日我才发现,修平的能力,根本不及你十一!”
宁清卓扣上盘扣,平和答了句:“爷爷过誉。”
却说,宁修平被族人揪住,浩浩荡荡往府衙送去,还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了。却不料半路宁清卓来了。女子依旧一副虚弱的模样,却很是大义,只道不愿伤了哥哥,让爷爷伤心。族人听到她愿意继续做族长,便也安了心,又将宁修平一顿骂,这才放过了他。
可等到众人都离去,山路上只剩宁修平与宁清卓两人时,女子却凑到他身旁,悄声而亲密道:“哥哥,你不是说,要将我嫁出去么?”她看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宁修平,勾唇一笑:“哟,看来,我比你动作更快啊。”这才轻笑着,悠悠转回。
宁修平心中暗恨!想当初,孙剑锋寻机接近他,他还兴奋了许久,以为这个男人对宁清卓有兴趣。却不料,那男人的目的不在宁清卓,而在他的岳丈冯同知!那些相谈甚欢,不过是在旁敲侧击,想从他这里打探到冯同知的秘密!
若不是冯同知亲口告知,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孙剑锋竟会私探冯府,还被冯同知的人发现,受伤逃离。
直到孙剑锋孤身一人离开,那些他搜集的证据也被送到省城,宁修平才彻底醒悟:他被人利用了!
宁修平看着宁清卓离去的身影,暗自咬牙。孙剑锋的确没了指望,可这并不代表,他便拿宁清卓没办法。他碰巧知道,还有另一个男人,也对宁清卓念念不忘……
宁修平一声冷笑,整了整在扭打中被扯乱的衣裳,回府城去了。
陈府。这厢,陈晋安在书房查账,却听到陈达传报:“少爷,宁修平求见。”
陈晋安放下账本:“宁修平……”他犹豫片刻,还是道:“领他过来吧。”
陈达应是。不过一会,便领着宁修平前来。陈晋安微笑迎上,拱手问礼,又关切询问:“冯同知那边,可有进展?”
宁修平唉声叹气:“我都忙活两天了,根本见不到我丈人。只听说他已经被送往省城了。现下的人,谁不是狗眼看人见风使舵……”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晋安便安慰了宁修平几句,最后道:“我却认识一名承宣布政使的右参政,现下正好在省城,你若需要,我可以修书一封,帮你做引见。”
宁修平听言甚喜:“如此大好!”又闲话了几句,却并不告辞。
陈晋安不愿费时与他应酬,思量片刻又问:“修平可是需要银两打点?”
宁修平一副惊讶又感动的模样,连忙道谢。陈晋安暗自不屑,却还是吩咐陈达去取一百两银票,交与宁修平。他以为这样宁修平总该满意告辞了,却不料那人一声轻咳道:“晋安,我便不拐弯抹角了。你对我那妹妹宁清卓,可还有意?”
陈晋安飞快看他,心中警醒。他并不诧异这人清楚他的心意,却也不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