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床上多了一个人,云启背对着她,悄无声息的睡着,中间,和她隔着几乎两尺的距离。
他几时回来的,她竟一点没察觉,夏佳宁全身上下冷飕飕的,说不清的恶心感在全身蔓延,她悄悄爬起来,摸着衣橱,墙壁,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水一般的月光,倾了一地板,昨天的第一场秋风,把这个城市上空的污浊空气都吹走了,只是她心里的污浊,却越来越浓,再也驱不走。
脚底冰冷,仿佛踩在冰上,低头才发觉是光着脚的,寒意一点一点,浸入骨髓,只觉得心冰到顶点,无法抵御的冷,彻心彻肺。
从房里拿出枕头,裹着毛巾被,夏佳宁在沙发上缩作一团,迷迷糊糊的睡着,早上,她被铁门关上的声音吵醒,缓缓地坐起身,客厅里只有她,耳内清晰的传来越去越远的下楼声,她扭头看向玄关,那里只剩了一双拖鞋,她身上多了一条空调被,他们现在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夏佳宁双手攥着被子,恍惚的坐着,直到母亲起床上厕所,看到她,说:“昨晚云启又是半夜才回?我说你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去?我不是都说了,实在过不下去就离,你也是,本来错的人就是你,云启能做到这样没把我们母女几个赶出去,没让我们流落街头,这已经是人家做人有良心了,人家凭什么帮别人养孩子?这事换谁谁都受不了,要是云启弄个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回来,你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妈说,这俩孩子留下就是影响你和云启感情的祸害,还是要送走,送走大家都清净了,送别人你舍不得,那就送给孩子的父亲,噢凭什么把我们家闹得鸡飞狗跳的,他倒好,小日子过得滋润?”
夏佳宁跳起来,“妈,我说过了,你们敢把孩子送走,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孩子是我生的,你们谁都没有权利。”
夏母抚着心口,“离婚离婚,我和你爸当年哪个不是吵着过来的,离婚丢死人了晓不晓得,再说,男人离了抢手得很,女人离了就是二婚,你又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哪个还敢娶你。”
夏母抽出一张面巾纸擦着眼睛,夏佳宁也不敢再说,回房准备给孩子喂奶,怕母亲受到刺激又犯病。
其实她有点可怜母亲,这一生走到现在她经历的人间冷暖不比她要少。
下班的时候去市场买了点筒骨煮粥,不管现在日子有多难熬,她也一定要让自己吃好,因为她的乳汁还要养育两个宝宝,是她和秦勉的宝宝,光想着这个,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变得鲜活了,前些日子,当她被云启打得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靠着这个毅念挺过来的。
停在了离家一百米远的小区路边,侧转脸,她看向左边那幢楼,五楼那里有个阳台,透着一方柔和的橘色光芒,那是她的家,她精心布置过,像纱一样的窗帘,菱花形的水晶吊灯,到了晚上,一开灯,一屋子都是暖暖的色调,曾经这个家里,也充满了欢声笑语,有一个她虽然不爱但也很宠她的男人,而这一切的改变,都只怨她,妈妈说得对,没有哪个男人能受不了那样一顶绿帽子,只是有点后悔,当初要是晚一个月再答应结婚,就能发现肚子里的小生命,那样她宁愿做个单亲妈妈也不会让孩子出身就受到这样的非议,把云启和她都害成这个样子。
今天,她仍旧不知道云启会不会回来吃晚饭,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他要回就回,不回就算。
拎着在附近超市买的几样菜,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一口气爬上四楼,去隔壁家接回来了孩子,她腾不出手开门,在门外喘着喊母亲,叫了一声“妈,开门”,猛然想起母亲的脚不方便,她又急忙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去掏钥匙,手刚伸进包里,门突然开了,她抬起头,立即就愣住,云启一只手扶着门,脸色阴沉的望着她,是真正的阴沉,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预兆,而不是原来的那种不屑,冷落,和一丝往常逗弄小兽般的嬉戏嘲弄。
已是傍晚,楼道里亮着昏黄的灯,片刻之后,那灯熄去,顿时,门口只剩客厅透出的一抹光,半是晦暗中,夏佳宁看见云启的脸愈发的阴沉。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直到屋里传来夏母的声音:“是不是佳佳回来了?”
她答应着:“妈,是我。”说着就抬脚,云启这才侧身让开,并从放在门边的袋子接过了一部份菜。
进到客厅,她抱着孩子往房间走,忽然看见餐桌上有好几个外卖饭盒,夏母在沙发上坐着,手边一根拐杖,已经在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半天等不到你,云启怕饿着我,就叫了外卖,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也赶紧吃吧。”
她“噢”了一声,放好熟睡的孩子然后径直去了厨房,把手里装蔬菜的塑料袋靠墙放好,夏佳宁转身想往外走,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云启把手里的菜往灶台上一搁,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夏佳宁抬眼和他对视着,也是自孩子血缘暴露后,第一次,平等的对垒,平等的正视着他。
客厅里夏母在说:“我去隔壁找童奶奶聊聊天。”她看出这俩孩子有话要说,她在这可能有点碍事,这俩孩子快把她也折腾疯了,她这心脏实在是受不住,还是回避点的好。
自从孩子被发现血缘后,妈妈也不太愿意照顾了,推脱身子不好,夏佳宁没办法,只好自己拿出一半的工资把孩子委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