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惊鸿半侧身子掩住翘楚,同样笑道:“不是你接纳她,其实是我心底里希望她能够接纳你。说是双全,不过是一场谎言,骗你也骗我自己。从那时开始,我已经不再爱你。”
翘楚看着前方高大的身子约微颤着,便像要将十多年的感情一并在讲述中放下,心里没有半丝喜悦,反一点点疼痛起来。
她明白他这一刻的痛苦,十年不长,却并不短,尤其是对一个少年来说。少年里的和一个人度过的十年时光是谁也难以取代的。
“我曾说过不会娶你,只可惜如今皇命难违,你我不得不为。但我们成婚以后,我自保你清白之身,待他日一切过去,我便还你自由,护你一生平安。”
上官惊鸿说着忽而止住笑意,声音越发低了去,他说得极慢,有种郑重的意味。
仿佛那是承诺。
对她的,对清苓的。
翘楚闭眼将眼中湿意阖掉,沈清苓眼中的泪水却缓缓流下来,眸光凌乱的看过众人,一脸狼狈难堪,所有人都别过头。
沈清苓嘶声哭着笑着,定定看着前方的男人,他却站在那里抱着翘楚,身躯纹丝不动——
“那时你将碧水赶走,我安慰她说,你不过是暂时失去记忆而已,待记忆回来,你就会明白,这些年来是谁陪你走过来的,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仍然对你不离不弃。”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痛苦说着,目光又猛地如箭矢射向翘楚,“林羽,是你,是你对不对,不然他不会这样待我。那一世是我认识他在先,这一世明明也是我先到,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陪他,秦歌给你就是,为什么你还要将他也夺走,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你会有报应的,你和你的孩子都会有报应的,你这个夺人幸福的女人,你会像秦歌一样惨死,全身血液流干流净,不,秦歌还没死,他说过要和我一起的……”
“思微……”看着清苓此时悲痛无依的模样,虽然这个人曾一再想置己于死地,终究是同学一场,两世缘份,翘楚心中也不禁酸涩。
这时,突听她翻扯出后世的事,看她眸中闪烁着血鸷一样的光芒,狠毒刻骨,身上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后一世是林羽先认识的秦歌,这一生是思微先认识的上官惊鸿。
都不是她。
是她夺走了思微的幸福吗……
看着眼前情景,众人心情越发沉重,不管怎样,相交多年,谁都不愿看清苓如此狼狈痛苦。
但她突然出口的话却又让人满心惊撼,什么是那一世这一世?秦歌又是什么人?
佩兰和冬凝迅速交换了个眼色,秦歌这名字,在上官惊鸿去救翘楚那晚,她们都听清苓提过,一时都止不住惊疑。
林羽,秦歌……上官惊鸿心中一咯噔,但此时怀中人气息紊乱,他不得不暂压住疑问,他虽不信不畏神鬼,涉及翘楚和孩子,他亦是忌讳,尤其翘楚现在寿弱福薄,念及此,心头顿时盈上一股怒意,冷冷对方明道:“方叔,带沈小姐回房休息。”
清苓悲怒到极点,这时反清醒过来,同样报以冷笑道:“你这阉人,不要碰我!宗璞,你陪我走走。”
方明苦笑,众人闻言,一怔之下不觉气愤,但若要说她,这个时候到底开不了口。
“追本溯源,你是阉人的侄女。”
掷下话的是上官惊鸿,他将翘楚拦腰抱起,头也不回便往铁门走去。
她和别的男子一起,他也不在乎了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沈清苓咬紧牙,随着宗璞走近,绝望之中又慢慢找回丝力量,她还没输!方才是说的急了,秦歌的事……
而且,她不信上官惊鸿当着便对她无情了。上官惊鸿对翘楚怜惜,一部份原因不过是翘楚身体不好,且二人已有肌肤之亲,若有一天,她和他……
“宗璞……”
见宗璞拧眉看了冬凝一眼,清苓自嘲一笑,快步向林里走去。
冬凝避开宗璞的目光,拉住佩兰的手。
宗璞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佩兰叹了口气,宁王却微一沉吟,压低声音道:“我们先走吧,小幺,我也想问问你,你翘姐姐向你提过秦歌这个人么?”
……
“你让铁叔他们先下去歇息,我们在这园子走一走好不好?”
院外,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将翘楚紊乱不安的思绪猛地拉回,她蓦然从上官惊鸿怀里抬起头来,却见上官惊鸿正痴痴凝着她。
她心里情不自禁亦微微一动,出了声。
随即想起什么,摇头道:“三更了,还有两个时辰你便得上朝,你要歇一歇才行,是回去吧。”
“不,我一点也不累,我这就陪你走走去。”
上官惊鸿却不愿意,眸光当即一亮,似乎很是高兴,侧身吩咐随在身后的老铁等人:“铁叔,你们先回去。”
翘楚亦看向四大和美人,四大和美人有些迟疑,却见翘楚点点头,也只好退下了。
天大地大,星光袅袅,在天际蜿蜒着一道道荧荧河桥,诺大的园子,林荫花道,假山鱼池,不远处溪湖亭台,潺潺的水声从各处婉约传来,反为这个夜深人静的初夏之夜更溅缀上几丝宁谧。
“放我下来吧,今天一天折腾下来,你也累了。”
上官惊鸿抱着她向湖中水榭而去,他衣服上淡淡的酒汗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