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娜摸了摸阿丽达的头,又拉过车折儿,“车折儿……”她欲言又止,却终于什么也没说。为了能在游民群里生存下去,她暂时都无法对两个女儿说,是她让雅安骑马去救人的。
原来当着火时,她赶到自家帐篷,希望能在被火势波及前抢救出一些东西,没想到与正急匆匆往外跑的雅安撞个正着。雅安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无法不管雅安,就如那次看到小小的女孩儿倒在雪地里,没有办法不救一样。
这几年雅安跟着她,凭着美貌和聪慧,为她们家挣了不少财物,早已不是一匹马可以抵换的。跑去通风报信,完全是雅安的主意,她不希望她们母女三人在她走后受到牵连。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说出来,两个孩子都还小,一不小心说漏嘴,她们就完了。
叹了口气,依娜将两个孩子拥在怀中,想着生死难测的雅安,满心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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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急,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而前面却渐渐现出砾石遍布的戈壁来。胯下马儿驮着两人拼命跑了这许久,也已腿软蹄乏,汗湿马身。
雅安心焦,蓦然一咬牙,策马驰向那传说中的怨鬼谷。
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茫茫戈壁上现出一块又一块巨石来,巨石间距不等但大小相仿,每块都有数丈高,奇形怪状,在阳光下闪烁着灰白的光芒。天空万里无云,可以清晰地看见石头阵里面的每条缝隙以及石上的每一道风沙磨痕。
人们所说的怨鬼谷,其实就是一个巨石滩,因人闯进后很难走出来而得名。此时雅安已经别无选择,连犹豫也没有,便骑马飞奔了进去。
绕了几绕,便迷失了方向,只是觉得每一块石头都大同小异,究竟是不是在原地打转也弄不清楚。此时她最害怕的却不是迷路,而是不小心又绕了出去,会与克格勃他们撞个正着。
风呼啸着灌进石隙间,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如鬼哭狼嚎一般。明明是六月的烈阳天,雅安却冷得发抖。放慢马速,她搜寻着可藏身避风之处,最终在一块巨石根部的凹陷处安顿了下来。
男人一直昏迷着,等雅安将他放到地上时,浑身都沾满了他的血。
“天神保佑,你可别死啊……”一边低低地祈祷着,她一边把开始准备好的草药涂在男人的伤口上,“你害惨我了……”
克格勃的人并没有追进来,显然是不愿意为了他们两个不是很重要的人而冒生命危险。但是难保他们不在外面守株待兔,所以,暂时之内,两人都不能出去。
“可恶!”扎好伤口,一直没有醒过来的男人,雅安心中是说不出的恼怒和后悔。如果昨天晚上,她没有拒绝克格勃的话,也许她现在仍在和大家一起庆祝首领女儿的婚礼。但是现在,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问题。偏偏她拿这个害她的人无可奈何,还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他一口气回不过来,自己也跟着就去了。
可恶!她雅安活了十六年,即使是在四年前被逐出族也没觉得这么憋气过。可是她还没活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即使憋气,也得忍着。
仰天吐出一口气,她往后靠着石壁,为自己的命运而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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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石阵中的的夜晚要来得比空旷的草原早上许多,当太阳从最高的那块巨石沿上落下时,暮色便降临了,而此刻,草原上仍阳光灿烂。
石下很冷,两人一马挤在一起,仍然抵挡不了越来越低的温度。雅安哆嗦着紧抱住男人,挨着微弱的火堆,不敢睡。白日里收集到的一点灌木枯枝要维持到天亮,显然很难,但是能捱一刻便是一刻吧。
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患难与共,这在昨天以前对于雅安来说,简直是一个笑话。这些年她早学会,绝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然而,世事难料,上天这次偏偏要她在没有任何利益可得的情况下,为一个陌生人尽心尽力,性命相牵。只是此时,她已经无力再抱怨什么,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安然地渡过这个寒夜。
夜深的时候,男人终于醒了过来。那个时候,在微弱的火光下,雅安才发现,他竟然是瞎的。
“我看不见……咳咳……”男人有气无力地说,虚弱的咳嗽牵动身上的伤口,他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无情的鞭笞,马上的颠簸,以及与己偎靠在一起的柔软女体……即使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仍然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
“怨鬼谷。”雅安无精打采地回,虽然他的醒来让她多少有些欣慰,但是一想到两人眼前的处境,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笑声中大有愉悦之意。“放心,我们死不了。”
说不上为什么,明明处在这种看不到丝毫希望的绝境,雅安仍然被男人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强大自信所感染,突然觉得要渡过这次难关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了。
“你是什么人?”长夜冷寂,不找点话说,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何况,就算死,起码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中吧。
“白木。”男人淡淡丢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你叫白木啊,跟白木河名字一样,你是在白木河边出生的吧?”
“……”
“你是怎么受伤的?”
“你最好别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