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嫂子见她这样,忙上前拉她,掩嘴欲劝,谁知那春巧早看出凤来对自己不服,一早想拿个机会治她,此时听她言骂,倒遂了心,登时拉下被子坐起笑道,“我早瞧你不服我入了二爷的眼,只是你若有本事,当初为什么自己不上去,如今倒来捻我的酸。”
一句话把凤来憋住了,跺着脚一头拱到花嫂子怀里哭道,“嫂子你看她说的那话!我只是嫌她不干活,她竟扯到这里——,”又转头骂春巧道,“你当着人人都如你一般,见着男人便迷了眼,没羞没臊地做出那种事!”
春巧见她呕哭了,越发得意,伸长脖涎着脸儿笑道,“哪种事,哪种事?二爷那样的人才,我就不信你们不上心,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喏,还有你,”说着忽伸手指向灵眉,“杜家的,你也少装那娇娇娜娜的乔致样子儿,二爷且看不见你噻!”
灵眉早不耐烦她们争吵,不料春巧竟一把邪火烧到自己身上,只是她素来厌恶这种小人嘴脸,哪里会与她争辩,打开门便出了去。
身后春巧拍手道,“瞧瞧,瞧瞧,连个衣物家伙什儿也不拿的就出去,这才是真把自己当个小姐呢!”
花嫂子皱起眉,“你便少说一句吧!”说着与凤来抱起衣服,凤来狠瞪她一眼,掩上门。
原来这春巧虽然皮厚,但不妨是个有心的。她自己心高眼浅,只道人人都如她一般,但四个人里,凤来虽说生的不错,但简单憨直,就是一黄毛丫头,屁毛儿也都还不懂呢;花嫂子更不用说了,粗壮仆妇一个,春巧顶瞧不起就是她。只有那杜家的,颜色好不说,更有那一种说不出的袅娜轻渺的fēng_liú态儿,煞是勾人,因此春巧心里头只把灵眉当了假想敌,动辄便要讥嘲使坏,好在一路上有花嫂子回护,也没出甚大事。
半月后到了济州府。
周奉的车马将一到门口,已有两个小厮儿从宅门里扑腾出来,欢喜叫着,“二爷回来了!”紧接着有人蹿入宅内报信。
周奉打赏了迎门的小厮,他自己另一个长随五儿迎上来,“爷来了,”说着指点后头车马仆众从周宅侧门入内。
周奉边往里走边问,“家里都好?”
五儿忙又迎上来,一路走,一路躬身答话。这本就是个伶俐子儿,口齿清楚,回起话来就像那碎珠子儿落地,诘诘呱呱一通把周奉离开俩月间府里的事都简要说了,末了又添了一句,“二奶奶也好,现正与太太、大奶奶、三奶奶她们在后山堂候着您呐!”
周奉闻言一笑,抛了一锭银子给五儿,五儿连忙接住,身子弯的更低,“谢爷赏。”
眼瞅周奉进了内院后山堂,四儿上来蹭五儿,两手捏住他腮帮笑道,“好狗子儿,小爷我跟着二爷辛苦俩月,你倒好,几句话就开了脸。”
五儿掂掂银子,也猴回身抱住四儿腰,“这是爷的本事。你也别抱怨,跟着二爷这俩月,什么见识也长了,嗳,那江南的女娘,”拱着他肩膀挤眉笑道,“是不是当真新鲜些?我听说,爷还带了几个回来?!”
四儿摸着下巴乜他,“这里面倒有个大胆灵巧的,只不过二爷沾了,以后却不知怎样,不过么——”他把那话音拖长,只把五儿挠得稀痒,不住催他,“不过怎样?”
四儿左右瞧瞧无人,附到他耳边,“二爷这回还带来一个小寡妇,可怜见的,才十五六模样,生的那小脸、那小腰,啧啧,你我这三年跟着二爷见识的还算少了?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一席话说的五儿眉花眼笑,“好,好,丫头什么的也就算了,只等有机会,一定要试试这寡妇小娘。”小哥儿俩一对眼,均嘿嘿笑开。
话说周奉来到后山堂门口,有老妈子进屋禀告,太太王氏下头陪侍的一众媳妇女眷忙都起身,王氏心里喜欢,指着她们道,“贞良留下,月君也留下,小叔子有什么不能见的,”又对其他女眷吩咐道,“老三媳妇带她们都下去吧。”
三奶奶陈氏刚嫁过来,还有些拘谨,轻声唤大家向王氏行礼退下。
一时周奉进来,大奶奶郝月君和贞良都站在侧坐边上,周奉不及理会她们,先走上几步,跪倒在母亲王氏下头,“娘,儿子回来了。”
王氏心里头喜欢,脸上却皱眉佯怒道,“你如今还知道回来,野在外头不知道怎么乐呢!”见他笑嘻嘻的涎着脸,又骂,“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凑近点让为娘看看!”
周奉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又娶了亲,早过了猴在母亲怀里撒娇打滚的年纪,遂膝行两步,停到王氏座前。王氏一看,儿子脸也黑了,皮也糙了,面带风霜,下巴似也尖了些,心疼抚了两下,大奶奶郝氏见是个缝儿,她嫁过来也已多年,与王氏婆媳甚是融洽,遂凑上前来,“叔叔瘦了。”
王氏拿手绢擦擦眼角,“倒是,我看着是瘦了,你们看怎样?”
一边站着的老妈妈们忙都咂嘴附和,贞良站在原地却并不敢过去,不时抬头觑着夫君背影,又唯恐叫旁人看出来,一会儿听他撒娇儿道,“母亲快让儿子起来吧,紧让跪着怪累的。”
王氏啐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