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拉缰绳,胯/下马儿放慢速度。
副将凑近问道:“将军,怎么了?”
苏柄临不答,只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形,正心下徘徊,却见有人从巷子内冲出来,将那将跌倒之人扶住。
苏柄临当然认识扶人的是谁,隐约只听她道:“我扶你回去。”
白眉紧皱,苏柄临不语。
副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见一名公差肤色身形纤弱的少年,拦腰扶抱着一个身形伛偻之人,却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谨慎起见,副将道:“将军,我去查看一下?”
老将军回过神来,举手拦住:“不必,天色不早,入夜之前还要赶回军中。”
一行人重又打马往城门处而去。
阿弦一心都在此人身上,更未留意苏柄临等。
而只有紧跟着她的玄影看的清楚——在那马蹄声远去之时,男子本挣扎着要抬起的手重又无力垂落。
是夜,府衙之中,左永溟入内道:“报大人,老将军一行已经平安进了军屯。”
袁恕己道:“知道了。”
左永溟见他面沉似水,忍不住问道:“大人,这老将军从来深居简出,这次竟破格前来府衙拜见,底下人都众说纷纭,猜测是为什么呢?”
苏柄临统领豳州大营几十年,不管哪一任刺史到达,都是刺史主动前往拜会,今日这遭儿,却是破天荒第一次。
袁恕己道:“哦?他们都猜什么?”
左永溟道:“多半是说大人精明强干,老将军闻听大人的贤德名声,所以特来拜会。”
袁恕己笑而不语。
袁恕己当然听出左永溟话中的探听之意,但他却并未向这位心腹透露苏柄临今日来到底是为何,因为老将军的用意,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己知。
白日,正在袁恕己跟曹廉年徐伯荣他们寒暄,忽然门上急急来报,说是苏老将军亲临。
众士绅也即刻识趣告退。袁恕己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出来迎接。
之前,他并不曾亲眼见过这位名震军中的老将,只是久仰大名。今日相见,果然见虎威非凡,不是军中历练数十年,身上断不会有这种慑人之气。
袁恕己他面上如常,心内早敬服十分。
好生将人请入厅中。袁恕己心中掂量是否要说些官面客套话的时候,苏柄临道:“我今日前来,有一事同袁大人商议,请屏退左右。”
竟是开门见山,干净利落。
袁恕己立刻让伺候的人都退下,派两个军士守在廊下,严禁闲人打扰。苏柄临的那些副将们也都在廊下守卫,当下厅内只他两人。
袁恕己并不落座,站着问道:“不知老将军亲临,有何指教?”
苏柄临道:“袁大人是豳州刺史,不必拘礼。”
袁恕己道:“我这刺史也是临危受命,心里还当自己在军中,见了老大人应当侍立答话。”
苏柄临白眉微动,眼里也透出几分赞许。
顷刻,苏柄临道:“我的性子不惯跟人拐弯抹角,就跟你直说了,听说袁大人对我那军屯很是上心,近来屡屡派人前往查探?不知你想怎么样。”
袁恕己派吴成暗中查探何副将被害之事,本属机密,不料这么快给他知晓了。袁恕己知道在这位精明能为的老将军跟前说谎只是自取屈辱,便道:“因上回请了十八子过去,并无下文,我心里疑惑,其实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老将军见谅。”
苏柄临笑笑,眼神却更锐利了:“只怕你并不仅仅是关心何鹿松之死。”
袁恕己抬头。
两人目光相对,苏柄临却并未着急逼问,只道:“我再问你,你可都知道了?”
袁恕己道:“听闻真凶已经伏法。”
苏柄临道:“是从探子口中得知,还是从……十八子口中得知?”
袁恕己苦笑:“都有。”
苏柄临道:“十八子怎么跟你说的?你跟老夫详细说来。”
袁恕己正也不知“马决”之事到底真假,借此一见高低也是好的。只不过苏柄临性烈如火,又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来。
袁恕己便道:“我说可以,但是也有个不情之请。”
苏柄临挑眉,袁恕己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老将军可否答应我,不会为难十八子。”
苏柄临笑道:“我当是什么。难道老夫是那种不管不顾,滥杀无辜的人?”
袁恕己也跟着笑了笑,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码事:当然苏柄临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可是,如果那人的存在会威胁到他,那么……
“老将军一言九鼎,这样我便放心了。”袁恕己一笑,果然便把阿弦跟自己描述的梦中情形一一说了。
听着袁恕己所述,苏柄临虽仍端坐,脸上却透出一股极为奇异的神情。
袁恕己道:“我所闻便是这些。但十八子自己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他并未对任何人提及,至于我,也是我用了点手段,他才肯告知的。”
苏柄临双眸抬起:“他倒还是个谨慎不多嘴的人了?嗯……可不知袁大人用了什么手段?”
袁恕己笑笑,便把自己拿一百两银子诱惑,被阿弦拒绝等事又说了。道:“所以为了见我的诚意,我就也把过去那件事说了。”
苏柄临听罢,唇角微动,似是很淡的笑意:“难得。以你的性情,肯把疮疤揭开给人看。”
袁恕己心中隐痛,面上仍似无事。苏柄临轻轻一拍桌子:“既然你提起了这件事,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