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他。”初夏这样说。
杜宇不由脸膛涨红,怒道:“谁不会怕他!”
不用多说,杜宇知道她指的是谁,除了君爷没有其它人选,绝对的。
初夏哼了声:“你心虚。”
杜宇听到这儿,感觉是挨她没厘头的骂,不由也生了气:“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是。”哪知初夏一口承认了,说,“我是心虚。所以以前不怕,现在怕。想想,这样下去终究不是法子,迟早良心过不去。不说我们过不去这坎儿,儒霖的心肠比我们更软,不是更过不去?”
杜宇都不知道怎么接她这话了,只好惊异着问:“怎么,你有更好的法子了?”
初夏没有犹豫,可能该有的迟疑犹豫,都在刚才他来之前都一并解决掉了,这会儿一口说了出来:“我们离婚吧。”
本以为这话落地以后,对方会骤然大发雷霆,对此,初夏都做好了往哪里躲的准备。记得,多年前,她提出这话时,他是跪求,接着发脾气。
可是,现在,过了会儿,初夏等了有好久一阵子,听到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她都快以为他是不是直接晕给她看了。睁开眼,望过去,见他只是侧脸对着她站着,原来的样子,没有一点变。
初夏的心跳为此加快,反而被他吓到了,说:“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这话是你自己决定的,还是,谁和你这样说的?”杜宇说。
初夏可不会做这种冤枉其他人的事,直接坦言:“我不是说了吗?我和那个人见面了。你放心,他们都不是劝我和你离婚,相反,都是劝我和你和好,希望我们两个为了孩子再生一个孩子,这样,可以救儒霖的命。我想来想去,你看我们这么多年,都这么多年了,自从我上次提出离婚以后,我们就没有正经地说过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孩子们都以为我们同房,其实我们都是各睡各的。平常为了家常琐事我骂你,你也不吭一声气。”
“那是我的错,不是吗?”杜宇低声说。
初夏见他都听到这些话了,居然表现的很平静,眉头一会儿皱紧:“你倒说句实在话,心里话,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直接说出来。”
“我只是想,我们现在的感情,只剩下儿子了是不是?”
初夏一听见他这话,突然感到有一阵窒息。说真的,他们一开始,那感情真的是很好,好得不得了,好得让所有人都认为是老天爷都快妒忌了。结果,老天爷真的妒忌了,让杜宇迷上了赌博,最终毁了这整个家。
他们两个毕竟是真感情的。一般人说的,贫穷夫妻百事衰,他们战胜了,可是,却战败在了
急剧膨胀的财富下面。初夏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说是,创业容易守业难,夫妻之间,一样如此。
财富,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像是恶魔。
初夏低下头,有种冲动想用手捂住脸,避免以前那些事儿导致的液体流下来。
杜宇偷偷看她这个表情,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伤感,说:“你想离婚,其实我也早就在等着你说这句话。”
“你说什么?”
当初不是他不同意离婚的吗?
“我当初不同意离婚,是舍不得你。但是,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我也痛苦。何不把你放开呢?”
可能是永远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初夏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她爱的人,是她第一次也是一辈子唯一一个,愿意在一起,当她老公的男人。
可是,她没有想到,经历这么多以后,她可能她对他心中的爱已经生了恨,而他,却依然爱她。
初夏的嘴唇哆嗦着,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杜宇说着:“如果你认为他们的话是对的,想生个孩子来拯救儒霖,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想和我离婚,我相信你是不会愿意和我同房的了,这样,我们可以求助他们。现在不是技术都很高了吗?不用同房,一样可以生个孩子的。”
初夏的心头却突然十分地犹豫了起来。
离婚,真的离婚吗?
她想象中的不是这样的。是想着他以前那样情绪激动,然后,她可以激烈地反击,结果,一切截然相反。
“再看看吧。”初夏吐道。
杜宇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那么想和我离婚吗!”初夏站了起来,宛如生气地看了他一下,接着,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了。
杜宇站在原地,傻了有一阵,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手指挠着平头,走去帮儿子在厨房弄点粥,带过去医院。
杜儒霖在医院急诊科的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的。
感觉睡着的时候,是在攀崖,攀到顶部,发现,那山又高了一节,他继续往上爬,很努力地往上爬,但是,怎么都爬不到底。他又累又疲,仿佛心脏上有颗大石头压着,快喘不过气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道:“醒了吗?出这么多汗,做噩梦了?”
杜儒霖乍然一惊醒,以为是自己爸妈回来了,睁开眼皮,说:“爸?”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中年年纪,比他爸要年纪大一些,头发是半白的,戴了一副老旧的半边框的黑眼镜。长相是斯斯文文,身材消瘦,穿着普通的条纹衬衫,灰红相间的颜色,一条深蓝色的西装裤,布料看起来也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