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缨这话一说出口，没想到宋序竟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笑了两声，便又开始咳嗽。

这是他第一次在席缨的面前咳嗽，也是第一次在许弈秋的面前咳嗽。

血沫顺着他从喉腔咳出来的气流一同喷洒出来。

许弈秋嘴角扬起的嘲讽弧度突然僵住。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拼了所有力气坐起来，盯着宋序看。

宋序缓缓抬眸看向许弈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宋序什么都没有说，许弈秋也什么都没有问，但是他们彼此什么都懂了。

宋序懂为什么会有锦衣卫的人对他下手；

许弈秋懂为什么身体一直很健康的宋序会咳血。

许弈秋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凉之感。

在和宋序没有利益关系牵扯之前，他和宋序曾经是兄弟。

是那种很好很好的兄弟，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兄弟。

但是时过境迁，当人心开始变化的时候，誓言就成了一团狗屁。

许弈秋的确是想要杀宋序的，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是自己动手。

当宋序真的要死了，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心中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悲凉，是遗憾，是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的兄弟，他的兄弟啊！

宋序移开视线，手掌覆盖在席缨的后脑勺上。

他的声音温柔，就像席缨记忆中的那样。

“是，我没有受外伤，但是被人打了几拳，有内伤。”

“那赶紧回去看大夫！”席缨连忙说道。

“好，都听你的。”

席缨搀扶着宋序下山，把失血过多的许弈秋留在山上。

就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许弈秋躺在枯黄的草叶中，看着太阳渐渐垂落成通红的夕阳。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觉得自己就像这即将沉没的夕阳一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夕阳下走上来。

那人红衣如火，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热烈两分。

“许弈秋！”

叶羽童按照席缨给的路线来到这里，果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许弈秋。

在看到许弈秋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大喊着跑过去。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是谁伤了你？！”叶羽童浑身的怒气不可挡。

许弈秋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还是先下山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没有办法说话。”叶羽童说着便蹲下身子，把许弈秋背在身上。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许弈秋能够感觉到她的吃力。

相比较席缨随心所欲的拖着，叶羽童小心谨慎的背就有难度很多。

意识快要不清醒的许弈秋听着叶羽童一直在跟他说话，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席缨。

他觉得他可能有被虐待的倾向，否则为什么会放着一直对他好黏着他一心一意爱他的叶羽童不喜欢，却喜欢上了对他下手那么狠差点要杀了他的席缨？

他应该是脑子有问题。

但就算脑子有问题，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喜欢上席缨的这个事实。

*

这些天，村子里死了很多人的事情让村民们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