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心爱的人的感觉,你终于懂了吧……
韩移听见走廊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穿着浅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往手术室去的队伍。经过他身边时他伸手拦了拦,表情凝重,“等等。”
医生认出眼前这个便是连院长见到他都得鞠躬哈腰的人,先是一惊,然后朝身后的人扔了个眼色,他们便走开了。看队伍往前走了好些,医生皱了皱眉,顾忌地说着:“韩先生,病人要急救,怠慢不得,您有话快说吧。”
韩移漆黑的眸子里沉下一抹复杂的情绪,淡然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赔不起,务必要救回来,还有……”他朝陆迁城的背影扬了扬眉,“无论结果如何,都得瞒着他。”
医生为难起来,“陆先生是皇朝的大老板,万一以后追究,我们可不好办啊。”
韩移牵起嘴角,笑得苍白而无奈,“我只是尊重别人的意愿,你只管照办,其他的我解决。”
在医生跑进手术室时,他瞥向逐渐合并的门缝,细微的视野里,可以看见昏迷不醒的莫以唯,戴着呼吸面罩,面色依旧惨白,但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睡着的孩子,安静而轻柔。
当她被惊慌失措的陆迁城抱着在医院里跑时,韩移也不得不跟在他们身边,因为莫以唯直到晕厥都还牢牢的拽着他的衣袖,他不敢抽开,因为那只手就像要托付什么。
陆迁城把她交到韩移怀里,然后跑到急诊室抓正在吃饭的医生时,莫以唯突然睁了睁眼睛,意识似乎稍微回了些,韩移正要说话,便听见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毫无血色的唇开开合合,隐约说了句:“帮我……”
他不解地凑过去些,才听见她又说了句:“我要……离婚……”
……
陆迁城摊开手里血迹斑驳的孕检报告,然后蜷握成拳,手指的骨节泛着可怕的白,几乎快把骨头碾碎的痛意疯狂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闯进手术室……他要仔细认真,完完整整地记住这个过程,因为他有种强烈的悔恨,起码……应该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最后一面……
他只要一想起莫以唯站在韩移的身边,两人亲昵地有说有笑,便会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这种嫉妒,几乎让他没办法思考。而现在,脑海里又不断地浮现出刚刚她被记者团团围住,遥遥地望着自己的落寞模样,单薄而柔弱,宛如只要风过,便能将她粉碎成细琐的末,飘零殆尽。心疼和嫉妒交错在一起,犹若垂落的狂风暴雨,打在他心上,划出纵横深嵌的沟壑,一道又一道。
陆迁城走向前,头轻轻抵在门上,仿佛血染般的眼里尽是阴鹜和懊悔。他现在只希望,她少疼一些,少流泪一些,不然他的罪过,该怎么弥补?
“莫以唯,你相不相信……如果失去这个孩子,我比你痛苦,它也许只是你的一个意外,却是我用心爱你那么久的回报……你听得见么?求求你留住他,求你……”
莫以唯的意识像飘荡在海龙卷中心的浮木,昏昏沉沉,她能隐约听见鼓动的水声,就像回归了到母亲肚子里时吐纳羊水,清晰而柔和。她奋力眯起沉重的眼,模糊中看见医生们全神贯注异常冷静的脸,话语到了耳边就像被过滤了好几层,完全听不清楚。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个清晰有力的声音,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缓缓地说着什么,好像是……陆迁城……
他的口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乞求原谅,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迷失了的爱人,只能皱着眉头。
好想抱一抱他,淡淡地说一句:我替上帝,原谅你所有的过错……
陆迁城心底猛然一颤,全身就像通过一股细密的电流,仿佛有双熟悉的手轻轻地揽住了自己,耳边有浅浅的呼吸,这熟悉的频率如同每次莫以唯躺在他胸口时睡着了的喘息。
他尚未从这样奇妙的感觉的中回过神来,便听见身后的人用略带慵懒的嗓音说着:
“有些事情,你还需要解决吧?”
陆迁城压低了眉,目光如炬,口吻坚定而冷漠,“是有些事,该解决。”然后回过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韩移漆黑的明眸随着陆迁城颀长如风的身影移动,直到他越过自己时,他才笑道:“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对金蝉小姐那么好。”他捏着下巴想了想,“她是那女人跟你最敬爱的父亲大人生的宝贝女儿,对吧?”
陆迁城滞了滞脚步,一脸漠然地看向他,“算起来,她也是你半个妹妹。”
“妹妹?笑话。”韩移拿出手帕将手上的血迹拭干净,“从那女人投向你父亲的怀抱的那一刻起,我就当这个母亲死了,她女儿,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有意思的是……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陆大老板居然对她那么关心备至,说你不是另有所图,我都不信。”
“看来你对我的家务事,相当感兴趣。”
韩移赶紧亮出无辜的表情,摇头摆手,“我只是对你的妻子感兴趣而已。”语毕他的神色布上一层难以名状的悲凉,“你真的爱她么?允许别人这样伤害她的人,怎么有资格爱她……”
陆迁城浑身缓缓张扬起一片令人窒息的气息,眼神却像站在顶端的王者,看着自己的城池一点一点坍塌那般倨傲而颓然。
他想反驳,却无言以对。他的确没有资格,从见到莫以唯的第一眼开始,这种认知便根深蒂固地种在他心底,随着年岁流逝,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