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只要魂魄还在,过些年头,总会再回来同你们一起喝酒的……”
“是。”祭雪咽下眼泪,面对子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走之后,帮我为这只蝴蝶建一处塚。”子笛吃力地举了举手心。
“是。”
子笛又叮嘱了一句,“记得,不要忘记。”
“是。”祭雪的声音越发哽咽,“我一定记得,为这只蝴蝶建一处墓冢。”
子笛这才安了心。
白夜叹口气,“子笛,你要想好,这灵墨的威力你我从未试过,若此次失败……你便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而后子笛笑了,安然而美好,他闭上眼睛,道出最后一句话,“备好杏花酒,待我回来。”
他说的平和,仿佛已经生无所恋,却又仿佛,对自己的筹划深信不疑。
“……好。”白夜只得如此。
子笛的意识渐渐散去,最后终于了无生息。
白夜捧过他手心的蝴蝶遗骨交给祭雪,不再悲伤迟疑,即刻幻出仙纸仙笔,上古灵墨,锁住他的魂魄,抽走他的记忆,将丝丝灵力注入笔下,试墨无误,继而绘出了他绝然于世的画像。
白夜将画像丢落在人间。
自那之后,画像流荡在凡尘之中,经过多手辗转,依旧不旧不灭,而他的魂魄,就在这幅画中积聚灵力,沉睡了多年。
有一年,他终于醒了,却什么都不再记得,便自画中走出,化名墨隐,开始寻找自己的记忆。
又有一年,他游走天涯,结交了几位游仙异士为友,其中包括九华山的白夜神君。
再有一年,他救下一名苏家的女天师,身中尸毒来到九华山向白夜求助,于千草坡上遇到一名误闯进来的流浪女童,即便得知与她之间曾有纠葛,却依旧因心中怜悯,不舍不弃。
那日,他收她为徒,为其赐名“花隐”。
后来——徒弟爱上了师父,师父也爱上这个徒弟。
前缘成梦,后世劫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二卷完】
☆、昔人叛-1
[一]
窗外传来啾啾的鸟啼声。
花隐在一片熏香缭绕中缓缓睁开了迷朦的双眼,喉中酸疼难忍,目光有些呆滞地在房中游走,随即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疏影,不由一怔。
她竟一直用力握着他的手,以至于他的手背上一圈淤红。
花隐迅速地松开,冷着声音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疏影抽回自己的手,随意揉捏着,“看来还没完全醒过来,小妖,难道你忘了,是我将你带来此地,然后让你服下了妖魂丹么?”
她想起来了,师父身在地府有难,白夜前去营救,疏影就在此时带着鬼铃儿和织梦闯进了墨云阁,织梦的蛛网很厉害,蛇君、小云还有无忧子老道都败在了她手下,为保他们几人的性命,她答应跟随疏影来到了此处。
在这里,她做了一场遥远绵长,锥心刺骨的梦。
师父就是子笛,而她,就是蝶小妖。
她全都想起来了。
“小妖,你睡了将近十天,现在醒来,也该都明白了吧。”疏影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直到现在,她的眼角还噙着泪,可见前世那些记忆对她而言是多么的痛苦,可他必须让她想起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离开墨隐。
花隐坐起来,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别再叫这个名字,那个天真的蝶小妖已经死了。”
疏影顿了顿,抚了抚身下华丽的锦衣,挑眉嘲讽似的一笑,“是么,那现在活在我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花隐不答他的话,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没错,蝶小妖已经死了,但是,花隐……还活着吗?
那个玩玩闹闹,戏弄学堂老先生,跟着墨隐一起开开心心练功,描花绘鸟,傻兮兮地问师父为什么要亲自己,被吃了豆腐之后还快乐地忘乎所以,完全不知“悲伤”是怎么一回事儿的花隐,还活着么?
也已经死了吧。
此时此刻的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经历之后方才明白人世间的仇恨,她如今最想做的一件事,无外乎两个字:报复。
想起那个人,心中竟会是如此的痛苦和幽怨。
——爱透了他,恨透了他。
花隐闭目测了测自身的灵力,服下妖魂丹之后,原先的神魔之力已经尽数恢复了,她想了想,捻指在几处灵穴上重重一点,封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妖力。
疏影蹙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隐自床榻上披衣走下,冷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当初为什么你计划得那么好,却仍败给了子笛么?”
疏影不发话,饶有兴趣地示意她讲下去。
“你设了很多计,劫持我也好,诱使我背叛子笛也好,利用我取地图也好,看起来很完美,可子笛只用了一计,便让你全盘皆输。”花隐也不再防备,径自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
“他用的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疏影瞧了她半晌,“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花隐先是反问了这一句,随后饮口茶,慢慢道,“你费了这么多心思才让我记起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取回妖骨么?其实,有一点我现在很不明白。”
“什么?”
“据我所知,你的妖骨,是我们在梅雪之巅时,祭雪交给我师……交给墨隐的,那个时候你明明就身受重伤,连只有一半妖力的我都能轻易给你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