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幸!你究竟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第一次小肥不小心听到就算了,你竟然当着她的面说第二次?你明知道她喜欢你,却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你以为她为什么被你羞辱成这样还要笑?因为她很蠢吗?”
韩武麒火冒三丈的冷声发飙:“干!她要是蠢,她就会当场翻脸了,她没有翻脸,没有给你难看,是因为除了这里,除了这间公司,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阿震浑身一僵,整个人宛如掉到寒冰里。
但武哥的声音,依然狠狠的灌入了耳,戳入了心。
“她不像你一样,有老家可以回,有父母可以靠,她清楚自尊算个屁,在她确定能找到第二个工作养活自己之前,确定自己不会流离失所之前,确定自己不会饿死街头之前,她死也要想办法留在这个有饭可以吃,有床可以睡,有被子可以盖的地方!所以她再苦也要笑,再痛也要笑,越痛越要笑,怎么样他妈的丢脸都要笑!”
黑暗拢聚包围,他无法动弹,胸腹紧缩,宛若被比刚刚更重的拳头殴打,他只能瞪着眼前那遮盖在脸上的毛巾,看见她破碎但仍在傻笑的脸,感觉无法呼吸。
“你有家,但她没有。”
韩武麒看着那累瘫在地上的王八蛋,冷酷的宣告。
“所以哪天要是这里有人得打包滚出去,那也会是你,而不是她。你要是不能接受这点,不懂得体谅别人,不懂得尊重她过去一年来的努力,现在就可以去收拾行李,给我滚回去。”
说完,韩武麒才一旋脚跟,丢下他,低咒着转身离开。
“我操你的iq两百,什么狗屎……”
阿震气喘不止的躺在地上,还能听见,武哥远去的咒骂声,他没有办法抗议,也不想杭议。
他活该被揍,活该被扁,活该被骂。
屋外,一阵春雷乍响,没多久,浙浙沥沥下起了雨。
听着雨声,他累到四肢都如沙包一样沉重,抬都抬不起来,所以他继续麻木的躺在原地。
你有家,但她没有。
武哥的责备,狠狠的响起。
所以她再苦也要笑,再痛也要笑,越痛越要笑,怎么样他妈的丢脸都要笑!
那瞬间,她眼里短暂闪现的黑暗空洞,在脑海里浮现,让他喘不过气。
阿震,对不起喔,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啦。
明明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她却还是记得要笑着和他道歉,是因为,她害怕被赶走?
心口,狠狠地绞紧成一团。
所以这一年来,她才拼了命的工作,就只是为了,要替自己在这里,挣得一席之地?
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傻笑的看着他说。
那时,他不知道她怎么还笑得出来,怎么还能笑,怎么还有办法笑,在那个当下,他真的宁愿她狠狠甩他一巴掌,咒骂他、羞辱他,叫他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她没有,她只是笑。
一直笑。
那真的让他很火,又痛又火。
他不懂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可现在,他才晓得,她笑不是为了愚蠢的自尊,是为了生存。
她到底有多害怕?要多怕,才能在他那么残酷的对待她后,还能硬扯出那样的傻笑?要多怕,才能瞬间在受到伤害时,还能立即做出那样的反应?
窗外,雷声隆隆,不停。
你究竟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原以为他知道,他以为这样才是最好的,以为只要让她死心,他就不会再陷下去,一切就不会再变得更糟。
止血,要趁早。
他以为这样对她和自己都好。
在那时,他真的以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吸气、再吸气,却止不住胸臆中无以名状的疼痛,也无法遏止苦涩,随着鲜血的味道,充满口中。
第9章(2)
***
雨,继续下。
浙沥沥,哗啦啦。
湿冷的空气,满布空气中,让他皮肤上热烫的汗,逐渐冷却下来。
脚步声,再次响起。
他微僵,想动,却没有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跟着,一只手,掀开了他脸上的毛巾。
阿南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嗨,帅哥。”
他抬起浮肿的眼皮,看见那个医生蹲在他身边,左手撑在脸上,右手拎着毛巾,一脸有趣的打量着他。
“你也真了不起,我认识那家伙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发火。”
他闭上眼,等着这无良医生的嘲笑。
可谁知,那家伙却丢开了毛巾,开始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来回卢他的脸。
“不过你也别怪他,他和小肥都是孤儿,难免看不惯你这么待她。其实他是很疼你的,这个叫……那句中文怎么说去了,爱什么……责什么切八断的。”阿南边说,边伸手把他的眼皮撑开,拿手电筒照了一下。
阿震没力反抗,只能任他拿手电筒,试图弄瞎他。
“很好,你应该没脑震荡。”阿南开心的宣布,然后关掉手电筒,弹了手指,道:“啊,对了,爱之深、责之切啦,我想起来了。你武哥对你,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才会下手这么狠啦,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粗鲁的检查他的肋骨,并旋转他四肢的关节,确定他没有骨折或脱臼,还不忘啰唆的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