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榻上,正大剌剌地喝着酒品着糕点,冯婉还在门外,便听到那少妇尖利地说道:“你们夫人怎么还不过来?怎么,当了官夫人就摆起架子来了?我那阿芸妹子是宫中的美人呢,她对上亲人都有礼得很。”
声音监理,清楚传入冯婉的耳中。而且,以冯婉的视力也可以看到。那少妇一边说,一边对着门口瞟了一眼。看来,她是知道自己过来了,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冯婉冷笑一声。
房中那个少妇,是她的同父异母的三妹,那个少年,也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弟。那中年汉子是她父亲的堂弟。
当年,她在那个家中,这两人没少欺负过她。凭什么他们来了,自己就得恭而敬之地招待他们?
当下冯婉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准备退后的管事,声音微提。清悦地说道:“郎主是么时候回来?”
那管事一怔,还一会才应道:“这个,我也不知。”
冯婉轻思一声,淡淡说道:“我的亲人远道而来,我这个妇人,需要与夫主一道迎接,方显慎重。这样吧,你去问问郎主归来的时辰,他归来是你马上唤我。”
一边说,她一边转身,竟是掉头便走。
冯婉这个举动,大大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那管事呆了呆,他瞪着冯婉,也不知道在冯婉的家乡,是不是真有这个风俗。
在一阵安静中,厅里传来一个尖哨地叫声,“冯婉,你这是什么意思?都到了门口还退回去,你想把我们晾着不成?”
尖叫声中,那少妇一冲而出。在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两人。
冯婉缓缓止步。
她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那少妇和少年。二年不见,她从他们地脸上,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鄙夷傲慢。
当年,有多少次她剪烂自己的裳服。想让举止雍容的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还有那一次,她把自己推入冰冷的池塘,害得自己差点溺水而死!便是这个二弟,当年,他护着两个妹妹,给了她多少耳光?
她的母亲,一个富家独女,扶住一个寒微的秀才,帮助他发家致富。然后,那秀才用她的钱纳妾养外室,在逼死她后,贪下她全部的嫁妆。
她的父亲也罢,父亲的继室也罢。还是冯云三兄妹也罢,他们全部是吸着她母亲的血,在践蹈她的基础上,过着挥霍的,富家大少一样日子。
她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儒家女子。班昭的女戒从不离手,便是死,她母亲也只会流泪。
上一世的她,明明与母亲一样聪慧。明明在心里明白,自己的良人不值得依托,却都只会守着女戒,只会固执地把自己束缚在礼教中。
看着他们,冯婉温婉地一笑,她轻言细语道:“三妹何出此言?大姐不就是怕怠慢了你们吗她腼腆地说道:“既然三妹不喜。那大家也不敢了。”她转向那管事,快乐地说道:“快去准备酒菜茶水,为我的亲人接风洗尘。
冯婉的温柔和客气,令得三人大为满意。他们昂着头,衣袖一甩。重新返回大厅。
望着他们的背影,冯婉的目光闪了闪,慢慢的,一抹似是冷笑,似是讥嘲的笑意从眸中闪过。
她慢步跨入厅中。
一入厅,冯婉的脸上便含着快乐的笑容,甚至,她的眼中还有着微微的湿润。在榻上坐下好,冯婉双手扶膝,认真地看着那少年和少妇,温柔地说道:”二弟,三妹,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没有你的允许,我们就不能来吗?”开口的。是那冯氏三妹。
“不是不是,三妹你误会了。”冯婉急得眼都红了,她连连摇头。
这是,那堂叔咳嗽一声,说道:“阿婉啊,你也有两年不曾对家了。你父亲想念你,便让我们过来看看。”
是吗?父亲想念她?怕是在那小的地方呆烦了,让儿女们过来探探路。想搬到都城来吧?
冯婉暗暗冷笑。前一世,他们也来过,可她惦记着赵俊和冯云的前程,与冯云一道,拥挤吧他们气了回去。
这一次,她不用这样了。
垂着双眸,冯婉呐呐说道:“阿婉也甚是想念父亲。”
见她这么乖觉听话,冯家二郎开口了,“婉娘,这都城的生活如此?我见你这儿年,都变得比闺女时更美了。”这是事实,在家时,她穿不暖吃不饱,脸有菜色,哪有现在这般容光焕发?
冯婉抿着唇,温婉地笑道:“甚好的,四姑子在宫中甚得皇上看重。连陛下的女儿都喜欢她,便是皇后。也对她亲厚得很。我沾了四姑子的光,日子还过得不错。”
冯婉这话一出,三人同时瞪大了眼。
冯氏三妹 咬着牙尖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四妹真不地道,她刚才还想赶我们回去呢。”
冯婉冷冷一笑,想到:你们在那个小地方骄横惯了,又没本事有都是不安分的,冯云怕你们惹事闯祸连累她,自然要你们尽快回去了。
可以说,冯云虽然对她这个大姐极不喜欢,一有机会便会打击羞辱。可在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她的姐妹中,能靠得住的还只有这个异母大姐。至于这个二弟三妹,他们的父亲太娇惯他们了,有所谓坐井观天,在他们的词眼中,已不知天高地厚,轻重是非了。
微微一愕,冯婉惊道:“阿云要你们回去啊?可你们刚来都城啊。怎么能这么快?”
冯婉二弟在一旁叫道: